許是被她激動的情緒感染,顧清玄徹底膨脹了。
她的歡喜滿足了男性骨子裡的自滿虛榮,原來女人的快樂這麼簡單,他輕易就能滿足。
蘇暮則毫不掩飾自己的欣喜,因為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真的很容易誆,用一對不起眼的耳飾拐來一隻玉釵,若是換成銅子兒,估計值好幾吊了。
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且還是名正言順獲得的巨款!
如果能額外討到一些灰色收入,她並不介意多陪-睡兩年。
也彆跟她提什麼節操,她隻想搞錢,能搞多少是多少。
把玉釵和耳飾收好,蘇暮怕他反悔,暗搓搓道:“郎君當真賞給奴婢了?”
顧清玄:“你真心喜歡,便給你。”
蘇暮高興地摟他的胳膊,親昵地蹭了蹭他,“奴婢多謝郎君打賞。”
顧清玄把木盒遞給她,“拿去放好,明日交給鄭媽媽入庫房,這些從鹽商處得來的財物,回京後都會上報的。”
蘇暮接過將其放好。
顧清玄道:“得了賞,現在總可以替我解惑了。”
蘇暮這才一本正經道:“在解惑之前,奴婢有兩個疑問要請教郎君。”
顧清玄做了個手勢。
蘇暮拋出第一個疑問,說道:“奴婢想問,鹽商和鹽官,郎君是想一網打儘,還是隻選其一?”
顧清玄答道:“我要查的是鹽官,鹽商隻是附屬。”
蘇暮:“如此說來,郎君主要抓的是貪腐的鹽官。”
顧清玄點頭。
蘇暮又拋出第二個疑問,道:“奴婢還想問,倘若那裘父當真把鹽官貪腐的罪證供了出來,他可還有活命的機會?”
顧清玄答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蘇暮:“這麼說來,裘父是有機會活命的?”
顧清玄“唔”了一聲,“得看我怎麼處理此事,願不願意給他活命。”
蘇暮笑了笑,用巧妙的方式問他:“裘父不願意供出上頭的鹽官,是因為想靠他們保命,可若能保他性命的人變成了郎君你呢?”
這一問,顧清玄不禁愣了愣。
蘇暮繼續道:“鹽官們會想法子保住他,是怕他把他們供出來。
“說到底,裘父的需求隻有一個,那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至於是誰保他都不重要。
“倘若在這個時候,郎君對他伸出援手,把他從泥濘裡拉出來。郎君以為,他是否還會像以往那般拚死護住鹽官們?”
這條思路令顧清玄徹底詫異了,因為他一直都是充當著官捉賊的角色,如今卻讓他換一條思路,把自己也變成賊。
賊跟賊之間總是能親近些的。
現在鹽官跟鹽商穿一條褲衩,他為何就不能也去跟鹽商穿一條褲衩呢?
蘇暮見他深思,沒再多說什麼。
她不懂鹽政,也不懂那些錯綜複雜的公務。
但她擅於窺探人心,分析人與人之間的利弊關係,從而獲得對自己有利的選擇。
這不,顧清玄背著手來回踱步,愈發覺得豁然開朗,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先前他一直苦惱無法攻破鹽商跟鹽官的關係,現在得了她的提醒,藏在心中的症結一下子就煙消雲散。
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好了。
顧清玄越想越覺得這條新思路有趣,倘若他能保住那幫鹽商平安渡過此劫,那他們又還有什麼理由護住鹽官呢?
一旦把雙方的利益關係打破,鹽商跟鹽官之間相互依存的關係就徹底不存在了。
這道難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不僅如此,鹽商要保住性命,就得把他們的家財挖出來充公國庫,他就不信他們還會要錢不要命。
想到此,顧清玄愈發覺得妙極,先前他的思路局限了,竟沒有想到這茬。
“阿若過來。”
蘇暮顛顛兒走上前。
顧清玄愉悅地掐她的臉兒,“你這腦袋瓜子,鬼名堂多得很,那裘氏來尋你的門路,算是尋對了。”
蘇暮調侃道:“郎君莫不是還要賣奴婢的麵子?”
顧清玄挑眉,“我便賣給你一個麵子,見她一回,給她機會伸冤。”
蘇暮咧嘴笑。
顧清玄攬住她的腰身,“先前你同我訴苦,說什麼你為了伺候我得十二時辰待命,且還得陪-睡,心中很是不滿?”
蘇暮:“……”
顧清玄斜睨她,“很委屈?”
蘇暮的求生欲極強,連忙搖頭,“奴婢不委屈。”又道,“這麼俊的郎君,京城裡的女郎想都想不到呢,奴婢何德何能,竟有這種榮幸。”
這話顧清玄不愛聽,“怎麼聽著像把我當成玲瓏館裡賣身的小郎君?”
蘇暮怕把他惹惱了,忙往他懷裡鑽,撒嬌道:“郎君莫要胡說。”
許是心情好,再出格的話顧清玄都不計較,打橫把她抱起,用她說話的語氣道:“這麼俊的郎君來伺候你,全京城的女郎都得豔羨。”
桌上的燭火被他吹滅。
寢臥裡陷入一片黑暗,隻聽一陣細碎的衣物摩擦聲,蘇暮暗搓搓道:“郎君吹燈是不是害羞,怕被奴婢看光了?”
顧清玄:“……”
她真的很不要臉!
蘇暮得寸進尺,仗著今兒把他哄高興了的,對他上下其手。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清玄忽地悶哼一聲,喘著粗氣道:“你是要把我當成馬來使?”
蘇暮趕忙捂住他的嘴,“郎君小聲點,粗使婆子就在外頭的,備了水等著用。”
顧清玄不滿,他越想越覺得不舒服,有種被人窺探的不自在,隨手拿起薄毯裹住身子下床去窺探。
哪曉得開門探頭並未發現有人,他被氣笑了,“誆我!”
蘇暮咯咯發笑。
那家夥關門回來後,一個餓虎撲食,沒過多時傳來蘇暮求饒的聲音。
那男人在白日裡端方雅重,黑夜裡卻有點瘋。
蘇暮能感受到他骨子裡的野性。
也是,一個擅騎射的男人,哪怕他會害羞矜持,臉紅不自在,可是來自骨子裡的攻擊終歸是存在的。
畢竟母族將門出身,血液裡總會流淌著難馴的野性。
一場酣暢淋漓令顧清玄徹底痛快了,他初嘗人間□□,正是興致正濃的時候,一點都不想節製。
出了身薄汗,渾身粘膩,他要重新清洗一番。
蘇暮差人備熱水。
在他前往浴房清洗時,她則按慣例要服用避子湯。
為了避免受孕,除了藥物外,她還蹲了許久,讓身體裡的東西流出來,並仔細清洗乾淨。
鄭氏曾跟她說過,在正室沒有進門前,若她事先揣了崽,得到的結果隻會是去母留子。
壽王府那樣的門楣是忍受不了顧家還沒進門就有庶子存在的,若真有了,子留下,母則去除。
這是高門貴族裡的常見規則。
話又說回來,蘇暮其實比鄭氏更害怕受孕,她沒有勇氣在這個吃人的世道產子,更忍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叫彆人的親娘。
在她這種家生子身份的前提下,不生育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尊重。
也唯有這樣,她才不會受牽製,沒有讓自己被他人拿捏的把柄。
現在才剛過戌時不久,那碗避子湯是鄭氏親自送來的。
通常像這類湯藥,多由涼寒之物熬製,若長期服用,會傷根基,易宮寒不育。
蘇暮年輕,不知其厲害,也未把生育放到心上。
鄭氏對避子湯則習以為常。
在這個權勢當道的年代,女性通常都是附屬物,猶如物件般的存在,更何況最底層的女奴。
顧清玄出來時見鄭氏端著空碗離去,他以前在府裡雖然沒碰過女人,卻也是個曉事的,忽地叫住了她。
鄭氏頓身,應道:“郎君有何吩咐?”
顧清玄指了指那隻碗,“裡頭裝的是何物?”
鄭氏回道:“是送給蘇丫頭的避子湯。”
顧清玄想了想道:“這湯藥不好。”
鄭氏嚴肅道:“郎君莫要忘了府裡的規矩,奴婢此舉也是為了她好。”
顧清玄:“我曾聽祖母說過,避子湯多由涼寒之物熬製,若長久服用,恐傷女子根基。
“蘇暮到底年輕,她應不懂這些,明日勞鄭媽媽親自去一趟藥館找大夫,重新配置方子,用溫和些的藥物。”
聽到這話,鄭氏頗覺詫異,試探道:“郎君這般體貼,可見是對那丫頭上心了的。”
顧清玄倒也不避諱,隻道:“她聰明伶俐,甚討我喜歡。”又道,“從藥館配的方子,記我賬上就好。”
鄭氏:“若換方子,隻怕藥石昂貴,光她那點月例可受不起。”
顧清玄邊走邊道:“無妨,隻要彆傷了她的身子就好。”
鄭氏閉嘴不語。
她默默地看著他進屋的背影,心想那丫頭當真有幾分本事,隻怕日後還真會被她玩出花樣來。
稍後蘇暮進屋伺候顧清玄歇下,他拍床沿,“過來陪我歇著。”
蘇暮:“這不符合規矩。”又哄他道,“晚些時候奴婢再過來。”
顧清玄這才躺下了。
蘇暮吹燈回到耳房,她今日心裡頭高興,偷偷把顧清玄賞她的玉釵取出來觀摩,越看越覺歡喜。
什麼時候定要拿到鋪子裡問問能值多少錢。
直到顧清玄睡得迷迷糊糊時,蘇暮才鑽進了他的被窩。
他翻身困倦地把她攬入懷,蘇暮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漸漸入睡。
翌日顧清玄起了個早,在院子裡興致勃勃練拳。
見他精神煥發,許諸捧著汗巾道:“郎君今日的心情似乎還不錯。”
顧清玄“唔”了一聲,“年前應能回京,高興。”
許諸眼睛一亮,好奇道:“年前郎君真能交差回去?”
顧清玄:“能。”又道,“等會兒給我備筆墨。”
許諸連連應好。
上午顧清玄在書房提筆書寫奏章,用於呈給天子。
短短的數百字,他就來回琢磨了好幾遍。
莫約過了近一個時辰,奏章才書寫完畢,他差張和投送,並叫他派人走一趟沈家,要與沈正坤商事。
蘇暮送來茶水,顧清玄看著桌案上的筆墨,忽然問她:“阿若可識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