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個女郎不盼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呐?就算最後他先去了,生老病死也是因果輪回,至少你們倆的這段伉儷情深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小娘子們都豔羨著呢。”
顧老夫人擺了擺手,“儘會說乖話哄我。”
眾人七嘴八舌祝福她平安康健,個個笑意顏顏,確實有把她哄高興了。
同一時刻,盛二娘帶著薛華蘭抵達府門。
進去見顧清玄在接迎,薛華蘭興奮地小跑上前,熱絡地喚了一聲表哥,隨後跟忠勇侯等長輩行禮。
顧清玄對她的態度跟往日那般。
後頭的盛二娘由婢女攙扶進來,顧清玄行禮道了一聲姨母。
盛二娘頷首,同忠勇侯行禮,寒暄了幾句便去壽安堂跟老夫人見禮。
薛華蘭還賴在那裡不想走,盛二娘瞪了她兩眼,她才乖乖離開了。臨走時忍不住看那個男人,長身鶴立,正與賓客低頭說著什麼。
薛華蘭心裡頭酸溜溜的,這麼好的表哥,怎麼能便宜了蘇暮那女奴呢。
她越想越覺得心裡頭不痛快,一邊嫌顧清玄眼瞎,一邊又腹誹定是蘇暮那狐狸精用了手段勾引。
盛二娘仿佛知道自家閨女在想什麼,警告道:“蘭兒莫要不知分寸,彆把眼珠子黏到文嘉身上了。”
薛華蘭撇嘴,“女兒沒有。”
盛二娘訓斥道:“還不知羞。”
母女前往壽安堂,途中壽王府的馬車抵達府門。
得知他們前來,忠勇侯親自領著顧清玄到門口接迎。
今日來的隻有壽王夫婦和三娘李明玉。
因著長寧郡主纏綿病榻,壽王府又要維持跟顧家的這樁姻親,故而壽王妃從二房妾室房裡把三娘李明玉過繼到正房養,名義上算是嫡次女。
換句話來說,以後顧清玄要娶的正主兒便是李明玉。
她年約十六,身段窈窕淑雅,白淨的銀盤臉兒上有一雙溫柔的桃花眼,笑起來時唇邊有兩個酒窩,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嬌俏婉約。
忠勇侯和顧清玄等人上前來朝壽王夫妻行禮,李明玉則朝忠勇侯和顧清玄行禮。
顧清玄回禮。
雙方的長輩寒暄了幾句,忠勇侯還要接待他人,壽王夫婦便由顧清玄領進府。
壽王對他很是欣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文嘉到大理寺當職可還習慣?”
顧清玄應道:“習慣。”
二人邊走邊聊,壽王妃母女則跟在他們後頭。
李明玉時不時偷瞥那個身量高大挺拔的男人,自家父親攬著他的肩膀,可見對他的喜愛。
她也喜歡這樣的郎君,端方雅重,不僅人生得好,君子六藝樣樣精通,且名聲上佳,沒有不良作風。
嫁給這樣的郎君算得上良配。
一旁的壽王妃則心情複雜,明明是一段上好的姻緣,偏生自家女兒無福消受。想到那個纏綿病榻的閨女,再看看顧清玄的光鮮,心裡頭五味雜陳。
一行人沿途引得不少人窺探,因壽王夫婦身份地位是在場者最高的,賓客相繼朝他們行禮。
礙於男女避嫌,顧清玄則從頭到尾都沒跟李明玉說過一句話,對方卻臉紅心跳,頻頻窺探他。
顧清玄後知後覺,反應頗有些遲鈍。
不一會兒盛氏迎了上前,同壽王妃熱絡笑談。
梅香園裡的人們聽說壽王夫婦進來了,蘇暮動了小心思,借著當差的便利過去偷瞄了兩眼。
瞧見壽王妃身邊的女郎,她心說當真是個美人兒,應是符合傳統男性審美的。
在她好奇站在梅樹下打量李明玉時,顧清玄眼尖地瞥見了她,本能回頭看了幾眼。
兩人的視線鬼使神差對了個正著。
蘇暮並未回避,而是眯起眼露出小狐狸的狡黠笑意。
顧清玄朝她做了個動作。
蘇暮這才退了下去,途中見到薛華蘭過來,臉色充滿著敵意,她選擇無視。
她可沒有興致陪她搞雌競。
說起來也是對女性的一種侮辱,因為權力握在男人手裡,女郎們隻是附屬。
而為了爭取到更優渥的上層資源,女郎們迫不得已拿起手中的武器與同性敵對。若是在動物世界,幾乎都是雄性為了爭取得到繁衍機會而大打出手。
可笑的是擁有高等文明的人反而定下了這樣的規則,隻因是父權社會。
蘇暮對這樣扭曲的價值觀沒有任何興致,她回到自己的崗位,想著薛華蘭多半會暗中搞事。
她巴不得她作妖捅到壽王府那裡才好,隻有引起他們的關注,她才有脫離侯府的機會。
待壽王妃夫婦去壽安堂跟顧老夫人見禮後,沒過多時許諸過來了一趟,朝蘇暮道:“阿若趕緊去聽雨軒那邊,郎君找你。”
蘇暮應聲好,同鄭氏打過招呼後,才前往聽雨軒。
聽雨軒在梅香園外麵的院子裡,頗僻靜。
蘇暮過去時顧清玄已經在屋裡等著了,見她過來,顧清玄站在窗前道:“把門關上。”
蘇暮老老實實把門掩上。
顧清玄皺眉道:“我不是讓你乖乖待在永微園嗎,出來湊什麼熱鬨?”
蘇暮撒嬌道:“奴婢悶得慌,也想出來見見世麵。”又道,“奴婢當差的地方是鄭媽媽主事,有她看著,奴婢不會生事。”
顧清玄沒好氣道:“過來。”
蘇暮乖巧地走上前,他沒好氣把她攬進懷裡,警告道:“你的心眼跟蜂窩一樣多,倘若在今日搞出事來,看我不罰你。”
蘇暮撇嘴,“奴婢不敢。”
顧清玄:“還說不敢,那方才在梅香園偷看什麼?”
蘇暮抿嘴笑,也不遮掩,“奴婢就是好奇日後到底是哪樣的小娘子才能配得上像郎君這樣的風流俊傑。”
顧清玄冷哼一聲,“鬼話連篇。”頓了頓,“是不是醋了?”
蘇暮很想衝他翻白眼。
顧清玄低頭俯視她,用半真半假的語氣說道:“那女郎我可高攀不起。”
當時蘇暮沒細想這話的含義,怕他把她趕回永微園,討好地湊上前親了一下。
哪曉得顧清玄不滿足,低頭與她深吻,直到雙方都有些喘了才鬆開她。
蘇暮故意道:“奴婢當該在郎君身上留下脂粉印,好叫你今日出儘風頭。”
顧清玄挑釁道:“你隻管留,看我晚上不收拾你。”
蘇暮自然不敢這麼作,因為會把小命作沒。
顧清玄心裡頭到底不放心她,說道:“你避著華蘭一些,那孩子驕縱慣了,我怕她給你找難堪。”
蘇暮歪著腦袋道:“奴婢是仆,她是主,倘若真要找麻煩,奴婢也躲不開呀。”
顧清玄不客氣道:“你那腦袋瓜鬼名堂多得很,不去找她的晦氣就已然不錯了。”
蘇暮:“……”
顧清玄難得的嚴肅起來,“我跟你說正經的,今日出不得岔子。”
蘇暮乖巧道:“奴婢知道。”
顧清玄掐了掐她的臉兒,哄道:“你今兒若老老實實,晚上我賞枚金錁子給你。”
這話果然有奇效,蘇暮一下子來了精神,兩眼放光道:“郎君可莫要哄奴婢。”
顧清玄啐道:“小財迷。”
二人膩歪了陣兒,才各自散去。
待到正午時分賞梅宴開場,前來的賓客們各自入了宴席,蘇暮這邊便清淨下來,她們這些婢女得以偷懶。
趁著空閒時段,鄭氏差人去庖廚取飲食過來,若不然一會兒又要開始忙碌,連用飯的時間都沒有。
顧清玄知道蘇暮貪吃,特地讓許諸跟庖廚那邊打過招呼,給她們留了好菜。
鄭氏等人沾了光,能吃到宴席上的菜品。
她進屋見庖廚送來的菜肴,頗覺詫異,問道:“你們是不是傳錯了?”
庖廚裡的婆子應道:“沒傳錯,是許小郎君叫我們送來的。”
鄭氏一聽這話便明白了用意。
待婆子退下後,蘇暮進屋來,鄭氏打趣道:“今兒可沾了你的光,連宴席上用的菜品都能吃上了。”
蘇暮半信半疑走上前,“喲”了一聲,瞧著那道酒釀蒸鴨,笑道:“還真是有口福了。”
當差的幾個婢女嘴饞去洗手用飯。
蘇暮待人寬和,一點都沒因受寵端架子,很討她們喜歡。
鄭氏瞧她八麵玲瓏,心中多少有點惋惜。
隻歎出身差了,倘若是平常的良家子,這般狡靈的頭腦,又豈會是這樣的前程?
鑒於外頭還要當差,她們用飯的時間很倉促,僅僅茶盞功夫就解決了。
而賓客們帶來的家奴也會抽空從庖廚取食,些許人則過來在這邊的廂房用,蘇暮等人備茶水給他們,儘地主之誼不會怠慢。
其中一位婆子時不時打量她,起初蘇暮沒察覺,後來被多看了幾回,便用餘光試探。
那婆子雖是下人,衣著卻考究,不知是哪家的家奴。
蘇暮心中一番揣摩,對方既然頻頻窺探她,定然是有原因的。
這便是薛華蘭的高明之處。
她官家娘子出身,自然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裡跟一個婢女鬥氣,壞了自己的名聲。思來想去,便差人偷偷跟壽王府的下人透了信兒。
那邊的人知曉後,立刻報給了壽王妃,她聽到這茬便差底下的婆子過來探底細真偽。
那婆子便是壽王府的人。
宴飲那邊觥籌交錯,女眷是跟男賓分開的,婆子探了情形,回去跟壽王妃交差。
伺候李明玉的婢女見她過來,附耳跟主子嘀咕了兩句,便朝婆子走去。
二人到一旁的翠竹下交頭接耳,婢女壓低聲音問:“劉媽媽可瞧清楚了?”
劉婆子點頭道:“瞧清楚了,看那臉嘴倒是生得不錯,嬌嬌弱弱的,行事挺麻利。”
婢女沉思道:“能讓小侯爺從常州帶回來的女郎,必定有幾分真本事。”
劉婆子試探道:“這到底是男方的家事,又隻是一個通房丫頭,按說壽王府的手也伸不了這麼長。”
婢女:“且等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