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蘇暮同顧清玄說起在妙音坊裡接觸到的周氏和宋氏,言語裡對她們很是欣賞。
顧清玄無法直視,說道:“妙音坊的周娘子黑白通吃,聽說背後有譽王撐腰,其人心狠手辣,不是個善茬兒。
“再說回汝陽王府的宋二娘,前夫是平原侯的嫡子,後來夫君病逝後因著無子,又不願受夫家約束,便獨自出來寡居,院裡不僅養男寵,還處處留情,私生活一塌糊塗。
“阿若跟她們這些人打交道可得注意著些,莫要著了她們的道兒。”
蘇暮掩嘴笑,“我倒覺得她們挺有意思的,也難怪你跑得這麼快,還真怕我被哄騙去了不成?”
顧清玄撇嘴,“晉陽在京中聲名狼藉,她脾性怪異,若有一個不滿意,說打就打,說殺就殺,你與她走得近,我自要多些心眼。”
蘇暮斜睨他,故意道:“那李三娘呢,與這樣的女郎結交可穩妥?”
顧清玄立馬警惕起來,“你莫要說這些。”
蘇暮拿扇柄戳他的胸膛,暗搓搓道:“方才我瞧她滿臉不痛快,眼睛都黏到你身上了。”
顧清玄連忙道:“我可沒亂瞟。”
蘇暮掩嘴,“你有沒有亂瞟我可不知道。”
顧清玄怕她越扯越遠,轉移話題道:“上午祖母差人過來問你。”
蘇暮:“問我作甚?”
顧清玄:“不知道。”
蘇暮笑著掐他的臉兒,“你個滑頭,怕我翻你舊賬。”
顧清玄理直氣壯道:“我有什麼舊賬好翻的?”
蘇暮打了他一板,被他拽進懷裡親了一下。
第二天顧清玄要上值,蘇暮起來替他穿衣。
有鄭氏服侍,倒也用不著她親自動手。
現在夏日她起得早,秋冬估計就不行了,替他穿常服時,她似想起了什麼,說道:“我想養隻貓,郎君可允?”
顧清玄:“你若不嫌打理麻煩,就養一隻。”
蘇暮想了想道:“養隻橘貓。”
顧清玄整理袖子道:“隨便你。”頓了頓,“先前我房裡沒有女主人,祖母把紀娘子調過來打理,眼下你進門了,且又有鄭媽媽,我便同祖母說把紀娘子調回去,你允不允?”
蘇暮:“你看著辦就是,鄭媽媽是府裡的老人,她做事我放心。”
顧清玄:“那就這麼定了。”
待他用早食出府後,蘇暮又睡了陣回籠覺,結果上午壽安堂那邊又差人來問。
鄭氏心裡頭有點忐忑,還以為顧老夫人要找茬,那婢女隻說老夫人找蘇暮嘮嘮家常。
鄭氏心中更是不安。
把婢女打發走後,蘇暮已經起了,正在梳洗漱口。
鄭氏進屋去欲言又止,蘇暮拿帕子擦嘴,好奇問:“鄭媽媽有話要說?”
鄭氏應道:“老夫人來請,說讓娘子過去嘮嘮家常,奴婢心中惶恐。”
蘇暮愣了愣,隨即便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像隻狡猾的狐狸。她走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莫慌,我知道怎麼哄她歡喜。”
鄭氏半信半疑,“娘子心中當真不怕?”
蘇暮抿嘴笑,狡黠道:“我怕什麼,哄老人家我最是拿手的。”說罷吩咐道,“給我尋一身素雅乖巧些的衣裳,孫媳婦得有孫媳婦的模樣。”
於是鄭氏替她找了一件牙色衣衫,發髻上戴了一朵白中透粉的雛菊絨花。
去壽安堂時蘇暮給顧老夫人也帶了一朵雛菊絨花,那絨花通體潔白中鑲嵌了少許淺淡的綠,看起來幽靜高雅。
顧老夫人瞧著歡喜,說道:“他們都說你做絨花的手藝了不得,今日得見,確實不比進貢的差。”
蘇暮一點都不避諱以前在開州的營生,說道:“我喜歡做絨花,它是我生存的根本,也喜歡這雙手,雖然糙了些,卻能像蒲葦長在河邊,不懼風雨。”
這話很得顧老夫人讚賞,朝她招手道:“坐過來我瞧瞧。”
蘇暮乖巧地坐到她身邊。
顧老夫人看她的雙手,“是糙了些,把你扔出去,能活;把閨閣裡嬌養的小娘子扔出去,活不了。”又道,“文嘉同我說他喜歡你骨子裡的韌勁兒,可見是有幾分道理的。”
蘇暮打趣道:“祖母這是在誇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