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汝陽王府門口絡繹不絕,來者皆是京中權貴。
顧清玄原本怕她不大習慣這種喧鬨,一直陪伴在身邊。哪曾想蘇暮膽子大,嫌棄道:“你一大老爺們兒就莫要跟在我身邊了,瞧著彆扭。”
顧清玄愣了愣,唬她道:“翅膀長硬了,今日來的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疏忽不得。”
蘇暮一本正經道:“你自個兒瞧瞧,哪有男賓跟女眷摻和到一起的?”
顧清玄:“……”
蘇暮:“我等會兒去找宋三娘,不用你操心怕我被欺負。”
顧清玄撇嘴,“還嫌棄我來了。”又叮囑道,“你莫要亂跑,跟在阿娘身邊,若有什麼事,也好照應。”
蘇暮點頭,“有鄭媽媽在,她行事穩妥,不會出岔子。”
顧清玄不再多說,隻叮囑了鄭氏幾句才作罷。
待他過去跟同僚打招呼時,蘇暮前去跟盛氏說要去尋宋三娘。
盛氏看向鄭氏道:“府裡人事複雜,多長個心眼兒,若遇到了事情便來知會我,莫要莽撞行事。”
鄭氏應是。
盛氏這才放她們去了。
蘇暮到底身份特殊,憑家生子一躍成為貴婦,且有王皇後給體麵,這樣的背景走到哪裡難免會引起人的注意。
她倒是無所畏懼,和鄭氏等人隨府裡的家奴引路前往宋三娘的院子。路上聽到那些私議她會故意看過去,目光不善,讓人識趣閉嘴。
鄭氏皺眉道:“這些人的破嘴狠該治一治。”
蘇暮狗仗人勢道:“今日我心情好,若是哪天心情不好了,定要在晉陽跟前亂嚼舌根,耍耍威風唬一兩個貴女來瞧瞧。”
鄭氏被她戲耍的語氣逗笑了,掩嘴道:“也虧得娘子大度暫且不與她們計較。”
蘇暮:“鄭媽媽太抬舉我了,我可不大度。”
說話間,宋三娘的貼身侍女荷月迎了上前,笑盈盈道:“蘇娘子可讓我家主子好等。”
蘇暮應道:“今日晉陽公主可曾來?”
荷月答道:“她今日有事來不了,妙音坊的周娘子方才到了,還同主子問起你呢。”
蘇暮心中歡喜,由荷月引著去宋三娘的院子。
宋三娘性情怪異,守寡後極少回娘家,對於府裡的人來說她的舉動到底放浪形骸了些,也沒興致去應付那些貴人虛與委蛇。
得知蘇暮前來,宋三娘很是高興,親自迎了出去。
蘇暮上前同她行禮,宋三娘回禮,二人握著對方的手進廂房,宋三娘道:“我有好些日沒見過阿若了,這些日你都在做什麼?”
蘇暮應道:“學擊鞠呢,成日裡纏著阿娘教我。”又問,“三娘呢又在作甚?”
宋三娘:“前陣子染上風寒病了一場,折騰了半月才痊愈了。”
蘇暮關切地問了幾句,進屋見到周娘子,兩人相互行禮,又熱絡笑談起來。
之前她們熟絡,坐在一起由宋三娘煮茶品茗,蘇暮端起茶盞問道:“外頭那麼多賓客,三娘不去周旋應付嗎?”
宋三娘道:“我才懶得去應付呢,說起來我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回來還是客人。”又道,“家裡頭也不會讓我去周旋,嫌我丟人。”
結果話語一落,就見荷香打起門簾進廂房,朝她說道:“娘子,那邊來人請你過去給老夫人拜壽。”
蘇暮和周娘子笑了起來,宋三娘也笑了,“自家祖母的壽禮還是要去拜的,說不準還能討不少福壽錢呢。”
周娘子:“你且去罷,快去快回。”又道,“今日老夫人高興,莫要惹惱她掃了興。”
宋三娘起身道:“你這破嘴,不知道說好話,儘說些難聽的。”
周娘子掩嘴笑。
待宋三娘出去後,蘇暮問:“三娘與家裡人似乎不大痛快?”
周娘子點頭,“高門大戶哪受不得了她這般胡作非為?”停頓片刻,“話又說回來,像我們這些女郎都是不正經的,走出去不免讓人非議。倒是你,家裡頭竟允你同我們廝混。”
蘇暮打趣道:“我方才進府裡時就有不少人私議我呢,一個家生子奴婢忽然飛上了枝頭,不安分守己呆在家裡藏著,還敢出來張揚讓人看笑話。”
說罷翻了個小白眼兒,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我就要出來張揚,就要蹦躂得歡兒。”
周娘子被她賤兮兮的模樣逗得失笑不已,“好想打你。”
蘇暮抿了口茶,“自個兒痛快才叫痛快,其他人管他作甚。”
二人在屋裡相談甚歡,隔了許久宋三娘才回來了。
之後她們一直廝混在一起,就連流水席都是坐在同一張桌的。
盛氏由著她去,一個女郎家要在京中立足,總該有自己的圈子。她也清楚蘇暮八麵玲瓏的本事,沒管束得太多。
宴飲後人們小憩的小憩,聽戲的聽戲,蘇暮對擊鞠有興致,便去馬場那邊觀熱鬨。
來者是客,宋三娘儘地主之誼,陪同她去馬場消遣。
原本隻是普通的湊熱鬨,哪曾想李三娘把蘇暮給盯上了。
李三娘同手帕交英國公府家的吳四娘剛打完一場,見到蘇暮她們在這邊看熱鬨,她提著鞠杖,唇角微挑,故意道:“喲,這不是忠勇侯府的蘇娘子嗎?”
蘇暮先是一愣,而後向她行禮。
李三娘回禮,態度頗有幾分傲慢,從頭到腳把她打量了一番,說道:“蘇娘子來看擊鞠,想來是會兩下功夫的,可有興致來同我打一場?”
一旁的鄭氏暗呼不妙,想說什麼,被蘇暮瞥了一眼,她不敢吭聲。
蘇暮笑道:“讓三娘見笑了,我沒玩過擊鞠,就是好奇長長見識。”
旁邊的吳四娘不把她放在眼裡,“嘖嘖”兩聲道:“不好好藏在家裡,跑出來丟人現眼讓人非議,臊不臊得慌?”
這話委實不中聽,宋三娘皺眉道:“你這丫頭,誰給你臉在我的地盤上撒野的?”
吳四娘撇嘴不語。
李三娘打圓場道:“宋娘子莫要與四娘一般見識,我就覺得蘇娘子……”
她的話還未說完,宋三娘就看向蘇暮道:“你前陣子不是學了擊鞠嗎,便同她們打一場,讓她們輸個心服口服。”
蘇暮:“……”
這高帽子差點壓斷了她的脖子。
見她不吭聲,李三娘挑釁道:“蘇娘子是不敢嗎?”
蘇暮抽了抽嘴角,宋三娘道:“我來同你組合打一場。”
一旁的荷月擔心道:“娘子不可,你的風寒才痊愈,不宜這般折騰。”
鄭氏同邊上的婢女使了個眼色,那婢女心急火燎去搬救兵。
另一邊的盛氏得知李三娘挑釁蘇暮一下子就坐不住了,跟護崽的老母雞似的匆匆過來了一趟。
當時蘇暮她們正僵持著,誰料盛氏從天而降,大嗓門道:“哪個不要命的來找我徒弟打擊鞠了?!”
眾人見她過來,紛紛行禮。
盛氏看向李三娘她們,麵色不善。
李三娘皮笑肉不笑道了一聲姻伯母,盛氏不客氣道:“可是你二人要找阿若戰一場的?”
李三娘沒有吭聲,吳四娘出的頭,說就玩玩而已。
盛氏笑眯眯地看著這兩個小輩,回道:“你們既然想玩兒,今日我便也來陪你們玩一場。”
此話一出,兩人麵麵相覷。
京中誰不知道盛氏將門出身,馬術是出了名的精湛,且酷愛擊鞠,幾乎橫掃擊鞠場,今日她出馬護崽,委實欺負人。
這不,李三娘繃不住麵子,撒嬌道:“姻伯母欺負人,你可是長輩,我們這些小輩的可不敢跟你比。”
盛氏有心要讓她難堪,擺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今日不進球隻防守,如何?”
一旁的蘇暮看著著急,偷偷拉她的衣袖道:“阿娘,我不行的。”
盛氏用餘光瞥她,都欺負到頭上來了,今日非得在擊鞠場上狠狠教訓一番,讓這些人長長記性。
這不,李三娘兩人見蘇暮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心想她多半是軟柿子,加之盛氏隻防守不進球,勝算應該很大。
二人一番合計,有心打侯府的臉麵,便應承下來與她們對戰。
蘇暮:“……”
哦豁,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