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晚些時候一行人打道回府,盛氏委實興奮,回去後就去壽安堂同顧老夫人說起今日在擊鞠場上的情形。
說到痛快之處還會拍大腿叫絕。
顧老夫人聽她言語激動,笑眯眯道:“今日你算是出儘了風頭。”
盛氏道:“那李娘吃準了阿若是個軟柿子,故意來找事,哪曾想碰到了硬茬兒,被蟄得滿頭包不說,還在擊鞠場上哭了,簡直丟人現眼。”
顧老夫人:“年輕女郎到底莽撞了些。”
盛氏擺手,無比嫌棄道:“我就瞧著她的腦子不大聰明的樣子,空有一副皮囊沒有內裡,也幸虧她沒有進門,要不然跟惹事精似的非得氣死我。”
顧老夫人失笑,“人家好歹是王府裡的嫡次女,哪有你說得這般不堪?”
盛氏:“什麼嫡次女?不過是掛了名罷了,妾室教養出來的玩意兒到底上不了台麵,連蘇暮都當不住,這樣的女郎,就算給她體麵她也撐不住。”
顧老夫人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說道:“你倒是幸災樂禍。”
盛氏正兒八經回道:“才開始我心裡頭是不大舒服,咱們文嘉好歹名門出身,結果卻被蘇暮給拱了去,如今看來,這般有手腕的女郎,當該被她拱去。”
顧老夫人被她說話的語氣逗笑了,啐道:“說什麼渾話呢。”
盛氏心裡頭痛快,得意道:“今日阿娘沒瞧見蘇暮在擊鞠場上的樣子,通身都是狠勁兒,把李娘她們打得避讓不及,直叫人大快人心!”
顧老夫人道:“被你們婆媳這一頓嚇唬,隻怕以後見到你們就得繞道走了。”
盛氏咧嘴笑,說道:“那丫頭說了,以後在擊鞠場上見一次打一次,可見是個記仇的主兒,想來也不好惹。”
顧老夫人點頭,“女郎家是得有點兒小脾氣,一味謙讓隻會讓人得寸進尺。”
盛氏歡喜道:“可不,所以說那丫頭的脾性甚合我意!”又道,“她是棵好苗子,以後再多多教著些,我這門手藝,也算後繼有人了。”
顧老夫人失笑,“瞧你這點兒出息。”
晚上在入睡之前蘇暮身上不舒服,顧清玄給她上藥,她腰上一處淤青,胳膊上有兩處,腿上也有擦傷。
顧清玄跟老媽子似的念叨,“好端端的弄了這麼多傷,還真是不要命了。”
蘇暮不愛聽,“莫要掃我的興,今兒我高興。”
顧清玄:“是是是,蘇娘子狠出一番風頭,惹不起,惹不起。”
蘇暮掐了一把他的大腿,他“哎喲”一聲,她嫌棄道:“你這才多大的歲數就開始婆婆媽媽了,以後多半是個碎嘴的糟老頭子。”
這話顧清玄不愛聽,反駁道:“瞎說,我怎麼可能是個糟老頭呢?就算是個老頭兒,也得是個俊老頭兒!”
蘇暮笑道:“得了吧你,臭不要臉。”
顧清玄認真地給她擦跌打損傷的藥膏,又開始碎碎念,“明兒記得讓鄭媽媽再上兩回藥,這幾日就莫要去馬場了。”
蘇暮就聽他碎碎念,心想他這才多大歲數就開始囉裡八嗦了,以後幾十年可要怎麼過喲?
見她沒有吭聲,顧清玄稍稍用力,蘇暮吃痛,他問道:“剛才我說的話都記下了嗎?”
蘇暮敷衍道:“記下了。”
顧清玄這才沒再繼續念叨。
蘇暮忍不住發牢騷道:“顧文嘉,我覺得自從你去戶部上值後就變得像跟老頭子了,做事溫吞吞,說話慢條斯理,一點都沒有年輕人的蓬勃朝氣。”
顧清玄:“???”
蘇暮盯著他認真打量,愈發覺得他身上有一股子老乾部的氣息。
“你是不是被戶部的那些老頭子帶歪了?”又道,“你以前在大理寺任職時可不是像現在這般囉裡八嗦,婆婆媽媽,事無巨細。”
似被她的話嚇著了,顧清玄露出驚恐的表情,“我有嗎?”
蘇暮認真地點頭,“你今年的變化特彆大,真的很像老媽子。”
顧清玄:“……”
他像見鬼似的盯著她看了會兒,鬼使神差地走到銅鏡跟前打量鏡中的自己。
那張麵孔年輕英俊,與以往無異,隻不過多了幾分沉穩。
見他站在銅鏡跟前一副嚴肅的樣子,蘇暮偷偷抿嘴笑。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清玄才扭頭道:“我真變得婆婆媽媽,喜歡碎嘴皮子了?”
蘇暮點頭,“是要比往日碎嘴許多。”頓了頓,“你上值的戶部全都是些老頭子,是不是受他們影響了,故而也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