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安撫道:“阿若莫怕,你這個時候見紅,多半是快了。”
蘇暮有些慫,“祖母,你們來了我心裡頭反而更慌。”
盛氏道:“瞧你這點出息,若是真的生產,院子裡一幫大夫丫鬟婆子待命,你隻怕得更慌。”
顧老夫人看向鄭氏道:“產房先備上,庖廚把熱水也備上,還有乾淨的帕子。”
鄭氏應道:“柳媽媽已經去安排了。”
盛氏吩咐道:“讓庖廚備著參湯與吃食,生產時會用上。”
她們經驗豐富,安排得有條不紊,給了蘇暮很大的安全感。
待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宮裡的禦醫才來了兩人,並且還有專門給妃嬪接生的穩婆。
這些人經驗豐富,能及時處理臨時變故。
不僅如此,從外頭也請來大夫和穩婆,院裡的家奴們皆嚴陣以待,因為降生的是顧家的嫡長。
不論男女,都是備受寵愛的長子或長女,自然受到全家人的關注。
麵對那陣仗,蘇暮感覺壓力很大。
禦醫給她診過脈,問過情況後,推測應是要提前生產了,讓鄭氏等人隨時觀察她的情況。
結果一夜無事。
顧老夫人和盛氏都是宿在這裡的,第二天顧清玄告了假,蘇暮用早食時忽覺腹部隱痛,已有宮縮症狀。
起初不是太頻繁,後來快到正午時便有規律宮縮。
待到下午未時她才破了水,顧老夫人和盛氏一並進的產房,院子裡守了不少人,顧清玄第一次麵對這事,不由得心急火燎。
產房裡兩位穩婆接生,且產婦是站著生產,並非躺著。
蘇暮到底有點慫。
顧老夫人在一旁安撫她的情緒,穩婆同她講生產技巧,如何隨宮縮用力。
盛氏則用最粗暴的方式跟她說就像出恭那樣,把肚子裡裝了幾個月的玩意兒拉出來就行。
顧老夫人又氣又笑,“你莫要沒個正經!”
蘇暮又笑又痛的,不過心情要放鬆許多。
有兩位女性長輩在一旁安撫,她們與她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她卻覺得窩心。那種真切的關懷就像親人那般,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去坦然麵對女性生產的經曆。
把心態放平後,在穩婆的經驗指導和顧老夫人她們的安撫下,蘇暮站著不行,改成坐著嘗試。
中途盛氏怕她體力不支,又親自喂她飲了些參湯補充體力。
最終她運氣算好,一會兒坐一會兒站,折騰了近兩刻鐘才總算把揣了數月的胎兒拉出來了。
穩婆在身下把孩子接住,蘇暮滿頭大汗趴在支架上,聽到嬰兒響亮的啼哭聲,她整個人都虛脫癱到鄭氏身上。
外頭的人們聽到哭啼,顧清玄連忙問:“阿若怎樣了?”
盛氏應道:“母子平安!”
蘇暮出了一身虛汗,穩婆拿來剪子去除臍帶,說是男孩兒。
在她們用溫水擦淨他的身體時,蘇暮還要等著宮縮把胎盤娩出,這場生產才算正式結束。
她倒不關心男女,她關心的是四肢是否健全,有沒有缺啥,便問道:“阿娘,你快瞧瞧他手指頭齊全嗎?”
盛氏應道:“齊全!沒多也沒少!”
蘇暮這才稍稍放心,“耳朵呢,有沒有洞?”
盛氏忙查看嬰兒的耳朵,回答道:“有洞,以後能聽得進去你的話!”
聽到這個回答,人們皆笑了起來。
蘇暮又問:“再看看屁股?”
盛氏:“有小**,屁股也有洞,能拉。”頓了頓,“腳指頭也齊全,是個俊小夥。”
蘇暮這才徹底放下心來,謝天謝地,是個全的,沒缺啥。
待她把胎盤娩出,穩婆替她清理血跡,顧老夫人拿帕子給她擦拭額頭上的汗,又喂她服用少許參湯補充體力。
屋裡的人們分工行事,很快就把狼藉收拾得乾乾淨淨。
蘇暮被攙扶到床上躺著,盛氏把孩子抱來她瞧,歡喜道:“阿若快看,這孩子白白淨淨的,眉眼像文嘉,嘴巴像你。”
蘇暮好奇看繈褓裡的嬰兒。
她現在對他沒有什麼母愛,隻覺得很微妙,這玩意兒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身上流淌著她跟顧清玄的血脈。
她忍不住摸了摸他頭上的胎毛,頭發還不少。
顧老夫人也湊上前看母子,盛氏打趣道:“阿娘,這小家夥是來偷你嫁妝的。”
蘇暮被逗笑了,顧老夫人也笑,“隻要是阿若生的,都給留著。”說罷又問她的身體情況。
蘇暮除了疲憊外,並沒有什麼異常。
不過也大意不得,還得仔細觀察。
屋裡開了窗戶通風把血氣衝淡不少,稍後盛氏把孩子抱出去給他老子瞧,禦醫進來診脈,目前脈象平穩,應無大礙。
外頭的顧清玄想進去看蘇暮,盛氏道:“待禦醫診脈後你再進去。”
顧清玄看到她懷裡的嬰兒,很小一隻,他不敢抱,隻問道:“阿娘,這孩子齊全嗎?”
盛氏笑道:“你兩口子怎麼都一個樣兒,齊全,一件都不少。”
顧清玄這才開懷。
待禦醫出來說蘇暮的情形穩定後,他歡喜進屋去坐到床沿,同她說道:“阿若生產委實不易,日後那崽子敢忤逆你,我替你打。”
蘇暮失笑,她方才生產耗費了不少體力,現在隻想安靜歇著。
於是顧清玄一直坐在床邊陪她。
待她睡熟後他偷偷親了一下她的額頭,目前他根本就沒有當爹的覺悟,隻覺得那嬰兒委實太小,不敢抱,更不敢碰。
但這個大人,他是敢去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