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十四章(1 / 2)

栗傑比金旭、尚揚兩人早到了半小時, 已向水站老板和員工了解過一些基本情況。

吳鳳蘭的侄子名叫吳培力,在這裡做送水工。體力工作者靠出力氣,越勤快賺得就越多, 吳培力是比較不勤快的那一種, 收入勉強餓不死自己,車房存款一應沒有, 也還沒有結婚, 父母前些年就已經去世,無老可啃。

水站老板和其他送水工人都聽吳培力吹噓過一事, 說他姑姑沒了兒子,將來隻能指望他這親侄子送終, 他姑姑每月都有退休金, 在市區還有套房子, 將來就都是他的。

“催收員高小軍和這個吳培力, ”尚揚道,“能確定兩個人認識嗎?”

栗傑道:“基本可以。古飛從催收公司的業務記錄裡翻出來的,吳培力借了高利貸不還, 因為催收的傭金比例很高,高小軍還專門跑來白原找吳培力線下催收, 而且這筆錢吳培力還上了,他倆肯定見過麵。”

金旭道:“姓吳的借高利貸乾什麼?最後怎麼還上的?”

“搞對象,沒錢,不想在女方麵前跌麵子,借高利貸裝逼, 請女孩吃高檔餐廳,送花還送禮物。”栗傑不無鄙夷地說,“結果高利貸來催收, 在女孩麵前漏了餡兒,他反過來怪是人家女孩物質拜金,還說自己借錢都是為了人家,這女孩就跟他算了賬,約會消費和收過的禮物值多少錢,當麵轉了賬給他,轉完就分了手。吳培力用這錢還了高小軍催的那單賬。”

隻是還了高小軍催的這一單,吳培力欠的可遠不止這一筆。

栗傑開了警車來,尚揚和金旭也一同上車,三人到吳培力的住處找人。

從前天開始,即是陳靜墜樓的第二天,吳培力就沒到水站上班,手機也打不通,他自己一個人在城中村租了間民房住,平時也常偷懶翹班一睡一整天,要不就是躲起來不乾活打遊戲,老板找不著他,就隻隔空罵上幾句,不會特意去找他。

路上,栗傑又把了解到的一些情況告訴金旭和尚揚。

吳培力是個挺愛吹牛逼的人,吹吹也就罷了,大家都知道他很窮,特彆是被高利貸頻繁催收後,他也收斂過一陣子,最近一段時間忽然闊氣了起來,玩遊戲氪金抽卡、買皮膚,彆的送水工親眼見過他一會兒工夫就氪進去上千塊。

警車後排,尚揚和金旭對視一眼,吳培力氪的,極有可能就是他姑姑吳鳳蘭“不見了”的那筆錢。

栗傑後視鏡裡看到他倆在眉目傳情報,問:“想到什麼了?說說。”

金旭示意尚揚來說,尚揚卻有點不好意思當著栗傑班門弄斧,去年拋屍案中,他在栗傑這老刑警麵前就獻過醜,此時反過來暗示金旭,想讓金旭來說他們的一些猜測。

“我什麼都沒想到。”金旭裝模作樣道,“早說過了,我就是來度蜜月的,這些事和我可沒關係。”

尚揚:“……”

還是由他對栗傑說道:“吳鳳蘭對陳靜一直有種莫名的恨意,我們初步懷疑,可能是她在某個時刻動了雇凶的念頭,花錢找了吳培力去殺害陳靜,而吳培力又找了之前被催債時認識的高小軍去執行,高小軍又利用了胡青曼,最終胡青曼成了直接凶手。”

胡青曼自己已經對公安們招供,當天她闖入陳靜辦公室,手持手術刀,逼迫陳靜從六樓窗口跳下去,陳靜原本和她周旋,應該是拖延時間在想辦法如何脫身,但終因暴雨天氣,窗台雨水濕滑,陳靜失足,從窗邊摔了下去。

“不錯,有理有據,非常不錯。”金旭立即大力誇老婆,又糾正老婆的說法道,“這是尚主任你自己的懷疑,不是 ‘我們’,我可沒有這方麵的懷疑。”

栗傑對吳鳳蘭的情況,掌握得不如與群眾打成一片的張誌明清楚,但聽尚揚這樣一說,稍一想,便敏銳地擊中了重點:“吳鳳蘭不記得自己雇凶?阿爾茲海默症了?”

尚揚解釋道:“她撞到了頭,腦前額葉受損,認知功能和記憶力都出了點問題,很鑽牛角尖,彆人的話一概聽不進去,記性也時好時壞。她一點都不記得自己曾經取出過三十萬,更不可能記得自己把錢給過任何人,一心認定是有人聯合銀行偷走了她的錢,她的重點懷疑對象還就是這侄子吳培力。”

“還有這種病?”栗傑卻懷疑道,“不是裝出來的吧?能教出劉衛東那樣的兒子,她能是什麼好人嗎?”

尚揚一怔,下意識看向金旭。

金旭對此倒是無所謂,就事論事地說:“應該不是裝的。我不了解她,我隻是相信張副所長的分辨力。”

“也對。”栗傑被說服了,也認同這一點,張誌明是老公安,看人一事上確實很有兩把刷子。

但栗傑又說:“病可能是真的,人肯定不是好人。就那個偷蛙賊任凱,跑網上去抹黑你,說你和陳醫生有什麼,這謠言最初就是從這老太太嘴裡出來的,到處跟人胡說八道,就算沒摔著腦袋,她也是個又毒又壞的惡人,那任凱也是。”

金旭沒有說話,既懶得對無端遭遇網暴這事再發表意見,也不想評價吳鳳蘭。有些人和事,不值得被放在心上,也不值得浪費口舌。

尚揚卻開口道:“惡人都會被我們揪出來,每揪出一個,世界就變好一分。”

他心裡想著金旭曾對他傾訴的過往心境,望向金旭,說:“這世界可能很糟糕,想改變它很難,普通人能做的是不與惡人同流合汙,我們能做的是儘己所能,阻止壞人使世界變得更壞,這是職責所在,更是為了每一個 ‘我’,都能不再遇到惡人。”

每一個我,做我該做的,不必對他人失望,更不應自暴自棄,有一分光,就發一分熱,就是在改變世界,就能改變這個世界。

這話不單是說與栗傑聽,更是說與金旭,說與他自己。

城中村某處民房,一棟自建二層小樓,吳培力租住在二樓的一個套間。

敲門無人應,房東拿鑰匙來開了房門,空無一人,裡麵極端臟亂差,尚揚朝裡看了一眼,都不知該如何下腳。

“你彆進去了,”金旭道,“看看外麵有沒什麼不對勁。”

他和栗傑進入房裡查看情況,尚揚觀察了院子和周遭環境,又向房東和鄰居打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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