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裴青立剩餘話語硬生生哽在喉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深吸一口氣,不可置信嗬道,“沒理解錯的話,你這意思,該不會是我想的那四個字……”
包廂內其他幾人擺明了要看他笑話,紛紛討伐,語氣不無調笑。
“哪四個字?”
“在彆扭什麼,大大方方說出來沒問題。”
“這話有那麼燙嘴?”
“要不還是哥們兒幫你總結——”
“仙、畜有彆。”林儼最後定音。
經由這鏗鏘有力的四個字眼,包廂內氣氛盎然,異常活絡。
這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愣是將裴青立懟得毫無反手之力。
“行!有彆,有彆。”他慣常被打擊,又不敢杵到沈鶇言麵前叫囂,到底沒了想要反駁的念頭,徑自往後仰,慢吞吞崴在身旁陪打牌的女伴懷裡。
林儼合夥其他人鬨夠也笑夠,眼瞧著禮堂內的觀眾開始陸續退場,轉而望向沈鶇言,“待會兒轉場,隴桂那邊你來不來?”
他們這圈閒暇聚會時經常不眠不休,興起時,鬨到隔日清晨都是常有的事。
今天結束尚早,這局肯定還要往後延。
“你們玩,我隨意。”沈鶇言起身,微側過身拎起大衣,長指握著手機,作勢就朝外走。
林儼拿不準這話,連忙攔人要問,卻見他推開沉重木門,長身停於走廊。
沈鶇言的秘書被喚來,微躬腰站在他麵前,低眉垂頭側聽,不知道聽到什麼,時不時點頭。
林儼識趣地沒跟上前。
走廊稍暗,內外光影在此刻交織,連帶著交談聲都很輕微,聽不太清。
應該是在吩咐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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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落幕時,夜色正濃。
臨退場前,劇院給觀眾準備了暖寶寶和小禮包,台前台後都很是熱鬨,氣氛空前好。
葛煙剛下台階,群舞演員便從後台順延至長廊,一字排開,整整齊齊恭恭敬敬朝她鞠了一禮。
她被驚得一個激靈,略有些無語,幽幽看向旁邊正朝她走來的宋李。
“往後啊,你就是我們京芭大家庭中的一員了。”他高興得合不攏嘴,啪啪就合手拍了兩掌,樂嗬嗬問她,“瞅瞅這個歡迎禮,是不是很驚喜?”
“………”
驚喜倒沒有,驚嚇還差不多。
“經理,你心意我是心領了。”葛煙難得噎住,轉身望向這會兒正散了的群舞演員,“下次彆這樣……”
裡麵有些人年齡長,輩分也高。
這麼做隻會惹得她自己不好意思。
“嗐,想要也沒多的,單純圖個樂,就今天一回!”宋李不以為意,引著她去了後台另一邊,“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重視你。”
話落他伸開手臂,往身側指,“喏。”
“再看看這些,也都大部分送來給你的。”
葛煙順著他指的方向看,立在地上的花籃成行並列。
上麵的鮮花嫋嫋秉著,束束擁簇,枝芽還沾著水珠。
錦帶上除了祝福語,都落款了送人者的昵稱或姓名。
每逢正式表演前夕,一些觀眾賓客會提前聯係劇院,將靜心備好的花籃花語一並送來。
這是業內不成文的規矩,也是彼此交涉用以打交道的途徑。
約定俗成,幾乎成了必定的環節。
宋李原本想著讓她高興點,可好半晌,葛煙那端都沒動靜。
隨後迎來的,是她格外正經的一聲,“經理。”
她這樣倏而正色,眼睫輕抬,宋李莫名頓在原地,像極了聽候差遣的兵。
“我不知道這裡之前如何。”葛煙嗓音放得極輕,“之後要是有人再送,您替我婉拒了吧。”
宋李躊躇幾秒,乍沒反應過來,“……為什麼?”
他有些不解,“這些人是喜歡你才給送。”
劇院裡挺多演員專門挑這個認證拍照,高興都來不及。
她倒是獨一份。
“我知道,喜歡我,單單來看我演出就是支持了。”葛煙眼睫斂起,“再者,我之前也一直這麼做。”
宋李霎時心領會神,“芬蘭那邊也是?”
“嗯。”葛煙點頭,“是我不願收。”
宋李並未多問,想著也不是什麼解決不了的大事,隻顧著連聲應好。
本來便是舞台最重要,其他暫可不提。
後台這塊兒漸漸地少了人,下班之際,大家奔走相告,要麼直接回家,要麼呼朋喚友準備去過夜生活。
葛煙早先和千倚約了,今天沒應任何人。
還想著趕忙溜之大吉,宋李卻不放人,拉著她聊之後的各類安排。
她懶懶耷著眼皮,旁邊一位還算麵熟的工作人員驀地躥出頭來。
“煙煙,有人找!”
順著這話轉目——
一位婦人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立在入口處,笑盈盈朝她望。
女人上了年紀,身姿卻纖細、挺拔。
滿身的氣質與共,優雅至極。
葛煙狐狸眼都睜了圓,“您怎麼來了?”
女人淺淺笑,“怎麼,我不能來?”
“能啊,您要提前和我說,我好給您準備票。”她幾步邁上前,環抱住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