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蔣緋不這樣催, 葛煙心裡也有自己的思量。
原先她確實是沒怎麼關心和在意,又因為有空的時候一直在忙彆的事情,無暇顧及於此, 所以沒怎麼放在心上。
可現在不一樣。
情形再三變化之餘, 那個該有的位置,仿佛也到了觸手可及的地方,引著她去摘。
其實宋李先前也旁敲側擊過她,讓她努力爭取爭取, 幾番示意。
眼下就這麼擺到了眼前,到時如果真的能夠拿到一席之位,也沒什麼不好。
遞到身邊來的, 總不能再彈指揮手間, 再讓它輕飄飄地掠過。
再有………
比起前陣子她和宋李所談的汾城畫展辦投資的事。
京芭代言人的熱度噱頭好似也並不低。
如果能借著這個契機再多得機會,以此能擴大傳播麵。
說不定也會像之前她所拜托沈鶇言的那樣, 無形之間更可以找尋到一些特定畫手的訊息。
兩廂因素疊加,憑白增添的全然是好的一麵。
她好像並沒有其他的理由去拒絕。
思及此, 葛煙彎唇笑了笑,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不去,我當然會去。”
而論及之後的最終結果,到時候再看看劇院那邊怎麼說。
這次候選人名單裡有許多前輩, 舞齡和履曆都是實打實扛過來的,真到了到時, 估計還有好一番考量。
葛煙攏著那杯冰咖啡, 手心往上貼附住感受杯壁的涼意, 聽蔣緋在她耳邊道,“還不是你之前一直模棱兩可的,就讓我來當你的催化劑!”
“你是不知道, 我那一手的小道消息其實還拜舒晴所賜呢,她先前不是因為花籃的事情和你鬨,雖然後來確實安靜了一陣,最近又開始了。”
“就因為這個京芭代言人,她前前後後拉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來看演出,每個都要特意迎到後台,像是存心顯擺著要給我們看似的。”
蔣緋說著吐吐舌,單手橫起,從左往右朝著自己劃開一刀割下的動作。
“要我說,可能就那幾個是來看她——”
頓了頓她目光炯炯,朝著旁側的人便看了過來,不過那話會不會過於降維打擊,接著便道,“剩餘的全部,都是來看你的!”
葛煙難得被逗得彎眼眯眯笑,“要不要那麼誇張………”
她說著站起來,朝著蔣緋勾了勾手,“好了我們走吧,等下回休息室先睡會兒,之後有得忙了。”
蔣緋點點頭,兩人邁出轉角,途徑長廊往電梯口走。
也是不巧,大概劇院就這麼幾幢樓,葛煙和蔣緋往回還沒邁幾步。
長廊的另一側攜手並肩走來一對男女,狀似親密。
這樣直接打來的照麵顯然有些意外。
雙方見到彼此時,都愣了一愣。
是舒晴。
其實自花籃事件後,葛煙和舒晴在劇院裡幾乎碰不到麵。
兩人排演位置不同,在舞劇裡扮演角色的重要性也不儘相同,葛煙沒想著去刻意惦記著誰,也就真的沒再關注過舒晴的一分一毫。
幾乎是將這人從腦海裡剔除。
如果不是今天在走廊上偶遇到,她可能乍然間都想不起這號人。
而論及對麵………
比起身旁挽著的人,舒晴率先一步感知到了葛煙的存在。
兩兩相望時,似是防備,舒晴如臨大敵般拉起男人的手,逃避不及似的當即便往反方向走,片刻都沒停留。
生怕就這麼迎麵撞上。
彼此的照麵隻存留了幾秒,轉瞬即逝。
望著那對相攜而去的身影,蔣緋罕見呐呐,“這人怎麼鬼鬼祟祟的啊。”
她說著下巴朝著走廊儘頭揚了揚,隨後輕輕地戳了戳葛煙肩膀,“喏,舒晴剛挽著的那個,就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是她男朋友。”
葛煙聽了收回視線,隨即若有所思點點頭。
………她頭一回覺得自己的記性能那麼好。
好到可以跨越這陣子的所有事情,徑自來到京芭第一次在三潭月舉行慶功宴的那天。
舒晴的男朋友。
剛好是那晚不小心將茶水潑濕她衣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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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城,市中心。
高聳樓宇隱在青白色雲間,氤氳開來的霧氣沉重濃厚。
卻是遮擋不住那般的燈火通明。
天色將晚,整座沈氏大樓亮如白晝。
相比往來間忙碌不斷的特助辦,耿秘書好似成了近期難得悠閒的那位,隻在辦公室裡進出。
特助辦裡有人忙到不行乾脆就開起了玩笑,趁著這會兒外間隻有耿秘書在,揚聲便嚷嚷道,“耿秘,你這就不厚道了啊,我們這邊在後方累死累活鞠躬儘瘁呢,你當兩下跑腿就能攬功,這麼輕鬆,擱誰誰不羨慕?”
耿秘書被喚住,腳步由此頓下。
他麵上維持著一如既往恰到好處的笑容,內心卻是掀起驚天駭浪。
還輕鬆呢,這跑腿著實是不好當。
前幾天晚上接到自家老板的消息時,他其實沒什麼意外。
往常沈總也偶爾會在晚間發文件過來。
隻是待到他看到那上麵吩咐的內容後。
疑惑感才漸漸上了頭。
當時自家老板發了個定位不說,還讓他第一天和保險公司一起過來拖車。
這後續………自然是由他全程處理。
剛好今天保險公司那邊來了消息,說是車子沒有任何損壞,詢問要不要直接找專人開進沈總住處那邊的地下車庫。
耿秘書到了這會兒仍是疑惑,竟是頭一回拿不準主意。
所以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以及這車………到底要怎麼處理?
思來想去怎麼也決定不好,他還是打算拿著保險單進辦公室一趟。
特助辦的人哪能知曉這麼短短的時間裡,耿秘書的心路曆程愣是起伏了十八個彎。
這期間另外一人又笑笑,借著剛才那人的話便緊接著道,“還真彆說哈,就耿秘的那活,真交給你做,你能做?”
“………也確實。”
“俗話說得好,沒有金剛鑽就彆攬那個瓷器活,我注定與電腦合一為一,接下來誰也彆打擾我啊。”
“得了吧,彆把自己看得太重要,這裡可沒人想打擾你。”
三言兩語間,特助辦的氣氛卻是驀然變得空前之好。
也不顧著沈鶇言還在辦公室裡,拉著耿秘書便一齊進了討論圈。
開始低聲討論,“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幾天———”
說話的人頓了頓才下了定論,“我們沈總心情好像都變好了點?”
很快便有人湊了過來,“………這話怎麼說?”
談及到沈鶇言,周遭一圈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不說其他,他們沈總在沈氏內部的討論度向來一騎絕塵。
沈鶇言年輕,長相極盛,又是世家出來的公子,氣質得天獨厚。
有關他的話題,除了圍繞家世以及沈氏影響力到底擴張到了哪一地步——其餘的哪怕隻兜了那麼丁點風月相及的內容。
都很讓人感興趣。
譬如先前從總裁專屬電梯上來隻覷見半邊側臉晃影的絕色,譬如沈氏官博對於京芭選新創品牌代言人的罕見關注度。
又譬如……前陣子他們照例彙報。
自頂層套房裡傳來的,若有似無的勾人嗓。
雖說沒有都在場,但竟是樁樁都沒錯過。
“我也覺得沈總這幾天看起來心情很不錯,該不會是抱得美人歸了吧。”有人說著說著,神秘一笑,“雖說不知道是哪個美人,但總歸是美人?”
“你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這都能聯想到一塊兒去?”此刻說話的是特助辦坐得最遠的那位男助理。
他搖了搖頭,緊跟著補充道,“怎麼就不能是因為這個季度的淨利潤又漲了幾個點?”
被說的那人無語凝噎了好一會兒。
“你真沒意思,我這就是一種體感,我和你們說,男人的第六感也很準的。”
“………那你的第六感是屬八卦的?”
“咋的,我既是專業的特助,也專業搞八卦,不影響工作的前提下,這兩者之間難道很相悖?”
話題驟然轉移到八不八卦上,耿秘書立在原地默默地聽了會兒,到底是率先製止了。
作為他們所談論的這些事中的半個參與者,他不能往外說,總能聽。
………聽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隻是到底不好在外逗留太久。
耿秘書抬起食指放置在麵前,示意特助辦的這群人噓聲安靜後,這才轉身朝著辦公室的方向邁。
沈鶇言坐於辦公桌後處理文件,耿秘書見此彎腰將張紙狀的東西遞了過去,“沈總,這是那天後續的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