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煙撓了撓臉,輕聲道,“………就覺得你好像準備得很多。”
“不是好像。”沈鶇言解了自己的安全帶,側身過來取解她的,淡聲道,“我談了就做好了往後的所有準備。”
他語氣平然,仿佛隻在談論天氣那樣尋常。
可越是這樣雲淡風輕的模樣,越讓人能在暗處裡,用心去感知,他到底默默地做了多少。
心情驀地大好,葛煙莞爾道,“今天我做飯給你吃吧?”
“這麼突然?”沈鶇言挑眉看她。
“嗯啊。”她提議後複又頓了頓,遲疑地道,“就是可能有些不太好吃,我儘量?”
“好。”沈鶇言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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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煙難得下廚,陣仗擺得倒是大。
隻是到底是個廚房小白,就連做菜順序都是上網查的,順便讓沈鶇言在旁邊站崗看著,邊看還邊讓他給她監督並報步驟。
沈鶇言倒是有耐心,被囑托也沒任何怨言,時不時盯著屏幕之餘,不緊不慢地告訴她順序又弄反了。
咚咚就窩在他的腳邊,一人一貓立在旁側盯著,遲遲沒有走開。
“要不你們還是走開吧,在外麵等著我就好………”
“你讓我幫忙監督。”沈鶇言不疾不徐地撈過水杯喝了口,緩聲道,“現在走了有些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
“怕你把廚房炸了。”
“我哪有………”葛煙有些窘,瞪了他一眼,“我早說了我不怎麼會的。”
“不怎麼會也是做給我吃。”他視線平移著撂過來,含笑道,“有我等著,你繼續。”
葛煙聽了這話,這才複又專心去做菜。
但到底是心血來潮的產物,等到她做的三菜一湯上了桌。
剛才躥著跳上了桌的咚咚不知怎的,似是有些嫌棄的模樣,尾巴一卷便溜遠了。
葛煙見此拿起筷子先試了試,眉尖輕輕一蹙。
“…………”
真是高估自己了。
她轉眼望向對麵的沈鶇言,“要不我還是叫酒店外送好了………”
然而這人卻是置若罔聞,落座後執著筷子便去夾了菜。
一一入口時,眉眼舒展,愣是沒有半分皺起的模樣。
往常和沈鶇言待久了,葛煙也知道他的口味極為挑剔,眼下見他吃得從容又耐心,當即想著要去攔他,“喂………很難吃的,”
沈鶇言擋了下她的動作,眉骨輕抬朝她望來,“我怎麼覺得挺好。”
到底是攔不住人,見他這麼青睞這幾盤菜,葛煙低聲道,“那你挺好的標準還挺低的………”
“怎麼總對自己這麼不自信。”沈鶇言眉眼斂著,再次垂首去夾菜時,淡聲道,“我說好就是好。”
葛煙沒忍住輕輕翹了翹嘴角,“我對自己廚藝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好不好。”
隻是說歸說,被沈鶇言這麼形容了一番後,像是夏日晴空輕鬆散漫落在四處的氣球,飄飄然似的。
“我還沒給彆人做過飯呢。”葛煙說著故意去逗他,“既然你喜歡,以後我多做點。”
沈鶇言意外得沒拒絕,“多做我就多吃。”
他漆然視線落於她身上,“畢竟是你一個客人。”
有關於做飯的話題一直延續到了後來,在沈鶇言偶然發出的一句「其實也不用常做」的話語後,葛煙還沒來得及質問。
就聽他道,“家裡不缺做飯的人,偶爾就行。”
………還真就將他家當成兩人的家裡了啊。
飯後許久照例去了二樓後,葛煙洗漱完沒有立馬去臥室,反倒來到了一樓的衣帽間。
稍稍有些彆扭。
其實沈鶇言在這裡給她備了很多衣服,也幾乎每晚都會換新的睡衣款式。
但這次她穿的,居然是真,絲的那種。
等到在衣帽間尋到了人,葛煙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沈鶇言立於往裡放置內飾的中央台旁,正要褪了襯衣。
他聞聲朝著她看來,視線隻落了一秒,那樣漆然的眸中很快便浸著她所熟悉的沉。
像是雲霧凝聚,旋即便會滴下水來似的。
招了招手將人喚了過去,沈鶇言視線再移至她身上,“怎麼沒在樓上等我?”
葛煙原本還想說的話語喀在了中途,此刻莫名沒了要說的意思,隻順著他的話斂下長睫,呐聲道,“………沒事還不能下樓找你了?”
“當然可以隨時來找我。”沈鶇言單手扡住她下巴,襯衣挎在肩上還沒完全褪了,就這樣低頭尋了過來。
這樣的睡衣是極為貼,身的款式,麵料是那種偏絲綢的華美風格,在衣帽間燈光的映襯下,流光一般。起和伏之間沉沉兜著那樣滿且鼓的堆雪,晃悠悠的,仿佛隨地都能躥著跳出來那般。
帶足了勁地攥著,葛煙當即便蹙了眉,還沒去拍他呢,就感知到沈鶇言從側麵伸了過來,不過是片刻,便被人帶著半壓到了衣帽間地麵裡的白絨毛毯上。
她都沒怎麼緩過來,就被人抬著膝彎往上翹,單拎起一邊,沈鶇偏頭便印了過來,一路從腿的側邊到了往內的方向,而後再延續著往上,直至來到了根處。
這回不再是指尖,而是他親自低頭所描繪出的景。
葛煙隻覺得又落入那樣朦然的霧裡,什麼感知都被模糊了。
直到這會兒她都還在關心彆的,“沈鶇言,地毯,地毯會不會沾到?”
“不會。”他的聲音自稍遠的下方傳來。
以往清冷的音調都被襯得有些沉了好幾個調,而後葛煙感覺到內裡的那層布被往下扯,不過是撇開以後再張著,空氣裡的微涼好似比以往都要更囂張。
像是綻著的花,凝了些微的雨珠。
“很美。”他打量了許久,低低地說。
被帶著再回二樓時,葛煙覺得自己都有些往癱了的方向進化的趨勢。
那樣張著的模樣,是以往都不曾有過的,一想到他埋著都還不算,深深望著後又反反複複地打量。
葛煙越發覺得沈鶇言這幾天頗有些放開了便收不住的趨勢。
很是得寸進尺。
“沈鶇言,你就沒覺得你很………”
葛煙話落便頓了頓,遲遲沒往下說。
她分明是去下樓找他的,結果好像什麼都沒說便又回了原位。
早知道就不該去那一樓。
然而無儘的後悔也都歸於沈鶇言此刻眉眼間聚斂著的疏散。
“我很什麼?”他就這樣看著她,挑眉笑道,“繼續說。”
“我不要說了。”葛煙這會兒還是很識趣的,也很聰明,隻一頭栽倒在了旁側,闔著眼怎麼都不願意去看他。
而且她為什麼不繼續說。
不就是為了不再提起這個話題嗎。
沈鶇言卻像是真不知情似的,撥了下她的眼睫,徐徐道,“真不說?”
葛煙拚命點頭,繼而不知道想到什麼,倏而睜開眼後,就這樣去看他,“………我覺得我接下來還是回我那住比較好。”
意料之外,沈鶇言應得很快。
“可以。”他說。
隻不過半秒,他複又抬眸朝她看過來,視線深然,隻輕緩道,“我也跟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