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言應了一聲,轉身退出去。陸庭宣也起身從炕沿上站起來。
許琇寧察覺到,連忙抬頭來看他:“陸哥哥,你要到哪裡去?”
左手自然而然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子。
陸庭宣心中微動,垂眼看她。
小姑娘望著他的一雙星眸中有幾分緊張,也有幾分不安。拽著他衣袖的手指細長嬌嫩,手腕上一圈淡青色的傷痕還沒有消褪
心中忽然就柔軟了下來,聲音也較剛剛溫和了不少:“我出去跟墨蘭說幾句話,你在這裡好好的待著。”
許琇寧還在猶豫要不要聽他的話,忽然就察覺到自己的頭上被他輕輕的摸了一下:“聽話。”
她就哦了一聲,乖乖的鬆開了手。
陸庭宣這時卻是有些失神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剛剛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去摸許琇寧的頭頂
唇角微抿,他一語不發,轉過身出屋。
墨蘭現在就站在明間裡,心中很焦急,很想要進裡間去看看許琇寧怎麼樣了。但是謹言卻出來傳話,說少爺讓她在外麵等候著
好在過一會兒她就看到陸庭宣從裡屋走出來。
明明他臉上的神情很平靜,望過來的目光也是淡淡的,但是墨蘭也不知道為何,心裡忽然就覺得緊張恐慌起來。連手心裡都在開始冒汗。
差點兒就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其實陸庭宣不過掃了她一眼,隨後就走到正麵的圈椅中坐了。
也不說話,右手放在花梨木八仙桌麵上,麵上沒有什麼表情。
因為明天就要搬去竹意軒的緣故,所以這會兒屋裡各處的東西都收了起來,隻餘下桌椅這些。看著就很空曠很簡潔。
他身後長案兩旁的兩盞戳燈亮著,燭光照在他臉上。
明明是沒有表情,極俊秀的一張臉,但墨蘭就是覺得有一股子無形的威嚴和壓迫感,讓她差些兒都要喘不過氣來。
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她雙膝一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謹言也大氣不敢出。
他從來沒有見過少爺這個樣子。不過很顯然,少爺現在很不高興。
陸庭宣看了一眼跪在青磚地上的墨蘭,終於開口問話:“你身為繪雅苑的大丫鬟,貼身伺候姑娘,如何今夜你家姑娘衣著單薄出門,你竟然不攔阻,也不跟著?若你家姑娘出了什麼事,你有幾條命能擔得起?”
聲音不大,但很平穩冷冽。如同數九寒天的北風刮過,墨蘭渾身忍不住的開始發抖。
“是,是奴婢失責。”墨蘭額頭上都沁了冷汗出來,“剛,剛剛沒能攔阻住姑娘,也沒,沒能及時跟上姑娘。”
陸庭宣一記淩厲眼風掃過來。縱然墨蘭現在低著頭沒有看到,但依然能感覺得到。手心裡都汗濕一片了。
“我知道你們姑娘年紀還小,也好說話,即便你們做錯了事,她也從來沒有責罰過你們。但你要牢記,她是主,你是仆,若你沒有儘好你身為大丫鬟的本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墨蘭的心立刻就跟著提了起來。
“我便告訴許伯父許伯母此事。往後你也不用再在許家做丫鬟了。”
墨蘭到底是許家的丫鬟,他雖然很想要替許琇寧管一管繪雅苑的丫鬟,但也不能越俎代庖。暫且也隻能這般警示一番。
不過墨蘭已經嚇的手腳都發軟了,話都說不出半句來。好一會兒才抖抖索索的說著:“奴、奴婢知道了。”
心裡很慶幸她不是陸庭宣家裡的丫鬟。不然麵對個這樣的主子,肯定是要每天都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陸庭宣見警示的目的已經達到,轉而問起了心中一直想知道的事。
“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何臨睡前還要跑出來?她手裡拿的那隻紫檀木匣子裡麵裝的是什麼?”
他心裡其實還是很關心許琇寧的,但是這些話他不想直接問她。
好像這樣做就不再關心許琇寧了一般。其實就是在自欺欺人。
這件事原就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而且墨蘭也知道,將這件事告知了陸庭宣,他心裡肯定會很感動,往後也會更加的疼愛她們姑娘一些。
就沒有隱瞞,將前幾日許琇寧如何到外麵鋪子裡買了米芾的字想要送給陸庭宣做喬遷的禮,這幾日又是如何的每日都要打開匣子看好幾遍,心裡就盼著那日的到來,如何今兒晚上臨睡前打開匣子看到這幅字被毀了,傷心的話都說不出來,立刻就抱著匣子過來找陸庭宣的事都悉數的說了一遍。
“奴婢原本是想要拉住姑娘的,但姑娘當時肯定是太傷心了,所以奴婢根本就拉不住。她走的也太快,奴婢壓根就跟不上。這才讓姑娘夜深一個人跑到您這裡來了。陸少爺剛剛教訓的是,都是奴婢失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