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靈秀說的這一番話簡直就是強盜邏輯, 在場的女眷們聽了, 都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她。
素來就聽說段太太家的女兒是個驕橫的, 但也沒想到她竟然驕橫到了這種不講理的地步。
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才能教育出這樣的女兒來?
於是女眷們的目光就都看向了段太太。裡麵不乏帶著鄙視的目光的。
段太太被眾人這樣看著, 就覺得很丟臉。臉頰上都泛起一片羞恥的紅意來。
不過比起這丟臉的事,段太太更擔心段靈秀會再挑起其他的事來。
沈老太太一看就是個護短的。看她剛剛好不容易在楊氏的勸說下有息事寧人的意思, 可現在段靈秀還說出這樣不過腦子的話來......
就忙嗬斥段靈秀:“你又在混說些什麼?還不快閉嘴,讓玉珠扶著你下去?看看你現在成個什麼樣子?哪裡還有大家閨秀該有的模樣。”
心中也在想, 經過這一件事,隻怕段靈秀在京裡的名聲肯定要一落千丈了。連帶著她的名聲也要不好起來。
心裡就有些怪段靈秀。
段靈秀嬌蠻慣了,也不聽段太太的話,隻一心想要挽回麵子, 證明她搶許琇寧的簪子是合理的。
就撇了撇嘴, 說道:“我又沒有說錯。那支玉蘭花簪子原本就該是我的。他們是一定還給我的。大不了他們買來花了多少錢,我原樣給他們就是了。兩倍也行。”
聽她這意思,橫著覺得自己很有理不說,還吃虧了。
陸庭宣為了避嫌,原本還一直眼觀鼻,鼻觀心,垂頭不看在場的女眷。但是聽到段靈秀說的這兩番話, 還是抬頭看了她一眼。
身上的服飾穿戴都很華麗,也很俗氣。下巴揚著,臉上滿滿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
實在是很醜陋, 也很令人厭惡。
就開口說道:“陸某不才, 但也從來不缺錢。這支玉蘭花簪子是我買來送給寧兒的生辰禮物, 縱有萬金,也不賣。”
段靈秀愣住了。
在她的概念來,以為用原來兩倍的價錢是肯定能將這支玉蘭花簪子買下來的。誰會不要白賺的銀子呢?但是沒想到會真的有人不要。竟然還說縱有萬金也不賣。
這個人好大的口氣!難道他家裡有金山銀山不成?
沈承明這個時候也氣不過,開口說道:“有錢了不起麼?我寧表妹看著是缺錢的人麼?這支簪子就不賣。哪怕就是摔碎了,賞賜給丫鬟了,也不賣給你。”
看到許琇寧臉頰上的那道血痕他也很心疼,更氣憤。
這個段靈秀,仗著自己的父親是吏部尚書,竟然就這樣的囂張跋扈起來。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被陸庭宣和沈承明這樣當麵一說,段靈秀就氣的不行。正要再說話反駁,這時就聽到一道很溫柔的聲音響起:“段姑娘,買賣上的事,向來就是銀貨兩訖。雖然你一開始跟店家說過要買這支玉蘭花簪子的話,但店家以前肯定經常聽到有人跟他說這樣的話,可結果未必人人真的守信去買,隻怕他心裡也不將這話當真。這樣的口頭約定確實不作數。既然現在這支玉蘭花簪子是陸公子花銀子買下來,又送給了許姑娘,那就是許姑娘的所有物。段姑娘怎麼還能說是你的呢?賣不賣也是許姑娘的事。段姑娘豈可強求?”
又溫和的勸說著:“世間上的簪子何止千萬,段姑娘何必一定非要這支簪子?不如就此罷手。難道一定要鬨的大家都知道了才好麼?到時被人傳到皇上太後的耳中,對你和段尚書的名聲都不好。依我之見,剛剛段姑娘確實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便對許姑娘倒個歉,大家化乾戈為玉帛,和和氣氣的,豈不好?”
聽聲音是位很年輕的姑娘,而且站在最後麵。
眾人就都回頭望過去。
就見是位十五六歲的姑娘。穿一件水碧色領口繡黃蕊白梅花的杭綢褙子,頭上簪了一支雲頭玳瑁步搖,兩支金珠簪子和一朵淡藍色的堆紗絹花,相貌生的跟江南水月一般的秀麗清雅。
許琇寧認得這個人。知道她名叫周靜婉,是周太後的娘家人。父親也曾受封從二品的定國將軍,在京城裡麵也是威名赫赫的。隻是後來她的父親在一次平叛外敵的時候不慎中了一枝冷箭死了,留下妻子和一雙兒女。
皇上為了嘉獎,就下旨封了周太太為一品夫人,女兒周靜婉為鄉君,兒子襲封定國將軍的名號。
隻是這些死後的哀榮原本就是做給活著的人看的,以示朝廷肯定不忘有功的人。但是周家的兒子還小,才四歲大,壓根就支撐不起門戶。周父一死,人走茶涼,原有的顯赫就慢慢的冷淡了下去。
就是周太後,周靜婉的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對他們也是很好的,但是後來周父一死,就開始扶持起她其他娘家的人來,對他們的情分也漸漸的淡了下去。
不過兩年,京城中就很少有人關注周靜婉一家了。這次沈老太太六十歲的壽辰,周靜婉也是受了母親的囑咐,帶了壽禮過來給她祝壽。
過來也是靜悄悄的坐在一旁,很少說話,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現在也是因為許琇寧是許明誠的妹妹,忍不住的還是開口說了這番話。
許琇寧卻忽然想起上輩子的事來。
她知道她的兄長是很心悅這位周姑娘的,隻是少年人臉薄,總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也擔心對方不喜歡自己,難免會尷尬。就一直沒有說這件事。
後來這位周姑娘被段德業的二兒子段睿明看中,死活鬨著非要娶她。段德業就求到了周太後跟前去。
周太後自然沒有什麼不允的,當即就同意了下來。
後來周靜婉就嫁給了段睿明。不過段睿明原就是個紈絝,也好美色,對周靜婉也就是一時新鮮罷了,對她能好多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