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言和秦川都應承了下來。兩個人轉身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還將兩扇槅扇門帶上了。
許琇寧在裡間聽著陸庭宣吩咐人時的沉穩聲音,隻覺得腦子裡麵還是暈暈的。
但還是起身站起來往外走。
一繞過屏風,就看到陸庭宣坐在一張圈椅裡麵。
有日光從他身後半開的雕花窗子裡麵斜進來,這樣逆光看著他,恍惚中就覺得他身上有一股子權傾天下的從容霸氣。
許琇寧知道他上輩子做了首輔。不過算算時間,那也該是距今八、九年之後的事。
但是現在看他這萬事儘在掌控的冷靜威壓氣勢,倒是比她的外祖父還要厲害些。
許琇寧一時竟覺得心中生了幾分懼意,不敢再往前走了。
陸庭宣已經看到站在屏風旁邊的她了。就招手叫她:“寧兒,過來我這裡。”
語氣溫和寵溺的很,哪裡還有剛剛的半點冷清威壓?
許琇寧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磨磨蹭蹭的走過來。然後在他身邊的一張圈椅中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就開始打量這處雅間。首先自然是驚訝於這雅間的大,再然後就是裡麵精致用心的擺設布置。
雖然她對字畫沒有研究,但父兄都喜好這個的,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會懂一些。
就知道牆壁上懸掛的都是名貴的青綠山水畫。屏風應當是蜀繡。桌上擺放的茶具應該都是定窯的。便是這一堂器具,也是用名貴的紫檀木打造的......
許琇寧越看越驚訝。最後沒有忍住,還是轉過頭看著陸庭宣又問了一句:“陸哥哥,這停雲樓真的是你家的產業?”
得到陸庭宣的肯定答複,許琇寧就不曉得該說什麼話了。
她雖然曉得陸家是做生意的人家,但心裡一直以為他們沒什麼錢,隻是有一兩間小商鋪而已。不然陸庭宣上京之後怎麼會一直住在他們家?
甚至就在今兒早上,她還跟陸庭宣說,要是他的錢不夠花了,她可以把她以前積攢下來的體己全都給他,讓他拿去買字畫書籍......
她那一總才多少銀子啊?還覺得自己這樣做對陸庭宣挺好的,他心裡肯定會念著她的好。
但是,這整個停雲樓都是陸庭宣的,就她那點子銀子,還要拿出來在陸庭宣麵前顯擺。陸庭宣能放在眼角之中?也不曉得當時他心裡是如何笑話她的。
一時就覺得臉上火燒火燎的。也不好意思再看陸庭宣了,垂著頭,左右手的兩根手指無意識的絞在一起。
陸庭宣縱容再聰明,但也猜不透她這會兒心中所想。見她忽然一臉怏怏不樂的神情,就很擔心起來。
“寧兒,你怎麼了?在想什麼事?”
許琇寧原本是不想說的。但她原就是個心裡藏不住一點事的人,而且陸庭宣一直在用很溫和的聲音問她,於是最後她還是悉數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也不好意思看陸庭宣,垂著頭,期期艾艾的說著:“陸哥哥,我,我當時不曉得這停雲樓都是你的。我,我是真的以為你身上沒有多少錢,看你又那麼喜歡字畫書籍,就,就想要將我積攢的體己都給你。我並沒有要看不起你的意思。你,你不要不高興。”
許琇寧曉得這世上有一種男人,是極沒有誌氣的,靠著女人吃軟飯。但是她也曉得,陸庭宣肯定不是那種男人。
可是她確實不曉得該如何報答上輩子陸庭宣對沈許兩家的恩情,還有,如何對他好,見他又那般喜歡字畫書籍,擔心他沒銀子花,所以這才......
哪曉得卻是在石崇麵前顯擺自己錢多呢?
陸庭宣這才曉得她不高興的緣由,心裡又是好笑,又是感動。
向來隻以為她心大,沒想到還有這樣用心的時候。還對著他這樣的小心翼翼。
不過她當時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可是一點兒都沒有不高興。反倒還很感動。
感動許琇寧心中這樣的念著他。
現在看到小姑娘垂著頭坐在他身邊。一襲春衫,春日枝頭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兒一般,嬌小秀美。
竟然忍不住的就想要抱她到自己懷中來坐著,親一親她的臉頰,再和聲細語的跟她說話。
不過他才剛伸出手,還沒有觸碰到許琇寧柔軟纖細的腰肢,就聽到外麵有敲門聲響起。
又聽到謹言的聲音隔門響了起來:“少爺,許少爺和靜婉鄉君他們過來了。”
陸庭宣聞言,無奈的苦笑了下。然而也隻得收回手,叫謹言:“請他們進來。”
吱呀一聲響,兩扇槅扇門被從外麵推開了。謹言站在門邊,伸手請許明誠,周靜婉和許琇瑩進屋。
陸庭宣和許琇寧也從椅中站起迎過去。
許明誠先擔心的問了許琇寧剛剛是哪裡不舒服,現在有沒有覺得好一些。待得到許琇寧的回答,說她現在已經好了,一點兒不舒服都沒有了,他這才放下心來。
然後打量了這雅間一打量,就很驚訝的說道:“我記得小廝回去說,咱們訂到的雅間隻是一間位置不十分好,也不十分大的,怎麼竟然是這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