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琇寧到玉笙居的時候, 正趕上許明誠掀開周靜婉的大紅蓋頭。
飛仙淩雲髻,正麵五尾鑲寶的赤金大鳳釵, 兩鬢還各有一支赤金點翠的鳳頭釵步搖, 大紅色的絨花,將平素看著溫婉清麗的周靜婉也襯托的富貴雍華起來。
周靜婉相貌生的原就好,今兒麵上的妝容也很精致,一掀開蓋頭露出臉龐來, 屋子裡的眾人就都在稱讚說新人生了好一個相貌。還有說許明誠和周靜婉郎才女貌的。
許明誠心裡既高興,也有些緊張,紅著一張臉站在一邊, 目光隻傻傻的看著周靜婉,手足無措, 壓根就忘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許琇寧的大舅媽楊氏今兒也過來觀禮了, 這會兒也來新房裡麵湊熱鬨。
她最是個爽利的人, 一見自己的大外甥紅著臉站在那裡不曉得動,就走過去笑著輕推了一把:“你這孩子, 娶了這麼貌美的一個媳婦,心裡高興吧?隻顧看著你媳婦不動。急什麼呢?待會兒等我們出去,有的是時間讓你好好的看她。現在快不快去和你媳婦坐一塊兒,喝個交杯酒呢。”
一篇戲謔調侃的話說的屋裡的女眷都笑了起來。
許明誠一張臉越發的紅了起來。不過還是立刻走到周靜婉身邊坐下。
兩個人坐在大紅喜床上,就有媒人過來將他們兩個人的吉服一角係了起來, 打了個結。
這便是同心結了。
隨後便是撒帳歌。唱歌的人一邊唱, 一邊抓了籃子裡麵放著的果子往許明誠, 周靜婉和床上扔。
這籃子裡放著的果子是沈氏親自準備的。每一顆都細細的檢查過, 以確保不會有一顆壞的。便是形狀稍微難看些的都不要。
許琇寧當時還幫著沈氏一起挑揀這些果子來著。這會兒看到這些果子下雨一般紛紛的撒到許明誠和周靜婉身上,她不由的笑起來。
一邊笑,一邊又想著,這些果子扔在身上應該也會痛的吧?不曉得大哥和大嫂會不會覺得痛?
就有些擔心起來。
不過許明誠和周靜婉兩個人這會兒可一點兒都不覺得痛。
一來喜服繁瑣,二來唱歌的人也不會真的將這些果子照著他們兩個人的臉上撒下去。就隻往他們身上撒一些,大多數還是撒到他們兩個人睡的床上去。而且,兩個人現在心裡都既高興又緊張,哪裡還能察覺到什麼痛不痛的事?
等撒帳歌唱完,籃子裡的果子也都正好扔完。捧著籃子的丫鬟悄聲退下,又有丫鬟捧著一隻朱漆描金托盤上前。
裡麵兩隻甜白釉白瓷酒杯裡麵斟滿了酒,閃著琥珀一樣的光。
這就到了喝交杯酒的環節了。
翠浮這時笑著走過來。
剛剛她不是隨同周靜婉一起過來的。早在周家的嫁妝過來的時候她就跟著先一起過來了,好將周靜婉的私密之物帶過來,也好打點好新房裡的一切。
因著今兒是周靜婉的好日子,翠浮的妝扮也喜慶起來。
茜紅色的緞子背心,頭上簪了一朵粉色的絨花,還帶了一支赤金的蓮花瓣簪子。
她伸手拿起酒杯,雙手捧著,跪在許明誠身前,請他拿了。然後拿起托盤裡的另外一杯酒,雙手捧起,也跪請周靜婉拿了,然後才起身站起來退到一旁。
看得出來許明誠和周靜婉兩個人現在都很緊張,也很害羞。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喝交杯酒,怎麼會不害羞?旁邊還有起哄的人。
不過他們兩個人也是經曆了好大一場風波好不容易在一起的,自然這會兒心中的甜蜜和滿足會壓倒其他一切。
兩個人對麵看著彼此,最後相視一笑,喝了交杯酒。
屋裡的人又說了幾句調侃的話,楊氏就笑著招呼大家:“這新娘子的花容月貌咱們見過了,也看過新郎新娘兩個人和和美美的喝了交杯酒。後麵的筵席就要開始了,戲也開唱了,各位太太姑娘,咱們這就吃飯唱戲去,讓他們小兩口說兩句悄悄話罷。”
曉得自家外甥臉皮薄,到底是心疼自家外甥的,所以楊氏才會說這一番話。要是換了旁的人,她肯定還有得一番調侃鬨騰呢。
眾位太太和姑娘就都笑著,三三兩兩的往外麵走。
楊氏看到許琇寧站在後麵,走過去就一把攜了她手,問她:“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剛剛我愣沒看見你。”
許琇寧先屈膝對她行了個禮,叫了一聲舅母,然後才笑著回答:“我哥哥掀開我嫂子蓋頭的時候我才過來的。”
又跟楊氏賀喜。
沈承明去年鄉試也考中了,參加了今科會試,殿試,考了個二甲靠後的名次。
原本是要外放為官的,但皇上想著他是沈閣老的孫子,念及沈閣老兩朝為臣,幾十年都甚是勤勉,就特地授意吏部,讓沈承明留京,授了個戶部主事的官職。
還聽得說,外祖母已經開始在給沈承明相看親事了。現在最為中意的是英國公家的女兒。
楊氏也很高興。丈夫不成器,這麼多年都賦閒在家裡,但兒子卻是個爭氣的,今年才多大年紀?竟然就考了個進士,做了官。
而且眼看沈承明的親事也要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