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想著這些事,忽然就有些好奇上輩子她死了,陸庭宣知道後會是個什麼心情。會不會心裡也會替她傷心那麼一小會?
認真說起來,上輩子她和陸庭宣的婚事是她堅持一定要退的,是她負了陸庭宣,想必陸庭宣心裡對她肯定會有怨恨的吧?
這般想著,也就開口問了出來:“陸哥哥,要是我現在忽然死了,你會怎麼樣呢?”
她原隻是一句無心的問話罷了,但是沒想到這句話才剛一問出口,就察覺到陸庭宣腳步猛的停了下來。
隨後陸庭宣竟將她往地上一放,轉過身來,雙手猛的握住了她的雙肩,厲聲的說著:“你在說什麼話?你怎麼會死?你永遠都不會死。”
就著燈籠的光,許琇寧能看到他一雙眼大睜著,隱隱赤紅。甚至還咬牙切齒的,鼻翼在不住的扇動著,胸膛也在急劇的起伏著。
能看得出來他現在心裡的激動和緊張。讓素來溫雅的他此刻看起來竟有幾分猙獰。
許琇寧愣愣的望著他,不曉得他為什麼會忽然有這樣大的反應。
可是......
“可是,陸哥哥,人總是會死的呀。我不可能永遠都不會死的。”
陸庭宣沒想到她此刻竟然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一雙薄唇緊緊的抿了起來,目光牢牢的望著她。
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的沒良心?難道她不曉得對於他而言,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也什麼都可以不怕,但唯獨再也接受不了她忽然死了的這件事?
想想上輩子得知她死訊時,剜心之痛都比不上他那會的悲慟。
此後十幾年他雖然一直活著,但也隻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世間萬物在他眼中都是灰敗的,再不會覺得有任何值得他留戀的東西。
這輩子重生之後再見她鮮活的活著,方才覺得世間的萬物漸漸的有顏色起來。所以一直更加小心翼翼的嗬護著她。午夜夢回時還猶空這隻是他的一場夢,無數次半夜偷偷的潛入她臥房,看著她寧靜安詳的睡顏方才覺得心中重又安穩下來。
可是她現在竟然還要沒心沒肺的在他麵前說死字。
說這個字,簡直就是在剜他的心。
許琇寧看著他這個樣子,隻覺得心驚。
她從來沒有見過陸庭宣發脾氣的。印象中,就是上輩子她擅自去找陸庭宣說退婚的事,陸庭宣麵上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神情。後來重生後陸庭宣一開始雖然對她冷淡,但也從來沒有這樣凶的跟她說過話,她心中是一點兒都不怕他的。
但是現在,看著陸庭宣此刻的模樣,許琇寧心中卻莫名的升起幾分害怕來。
而且,握著她雙肩的手也在用力。她覺得很痛,骨頭都快要被他捏碎的感覺。
就帶著幾分哭音,抖顫顫的叫著陸哥哥。
連叫了三聲,陸庭宣好像才回過神來。
但還是沒有放開她,反而忽然將她拉入懷中,雙臂牢牢的圈著她的纖腰,緊緊的抱著她。
許琇寧覺得自己被他抱的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正想要開口抗議,就聽到陸庭宣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就算人始終要死,你也一定不能死在我前麵。”
他的頭深深的埋在許琇寧的脖頸間,說出來的話悶悶的,帶著幾分嘶啞。而且許琇寧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陸庭宣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哭了一樣。
但是他怎麼會哭呢?印象中他是個舉重若輕,胸中自有丘壑,就算泰山崩於前都會麵不改色的人,怎麼會因為她的一句玩笑話就哭了呢?
許琇寧覺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忽然,她察覺到脖頸間有什麼東西滴落下來。濕濕的,也是滾燙的。
愣了好一會兒,許琇寧才明白過來。
原來不是她想多了,而是陸庭宣真的哭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許琇寧心裡原本所有因著被捏痛肩膀,被抱的太緊喘不過來氣的怒氣全都沒有了,轉而手足無措起來。
“哎,哎,陸哥哥,你,你怎麼哭了?”
她也不曉得該怎麼安慰陸庭宣。想起以前她不高興的時候,娘會輕輕的拍她的背安撫她,就費力的從陸庭宣的懷中抽出自己的一隻手來,然後略有些笨拙的在陸庭宣的背上輕輕的拍了幾下。一麵放柔了聲音輕輕的哄他:“陸哥哥,你,你彆哭啊。我,我就是說了一句玩笑話而已。你看,我現在好好的在這裡,怎麼會忽然就死了,是不是?”
聽她又說到死字,陸庭宣抱著她的胳膊越發的收緊了。仿似恨不能就這樣將她深深的嵌入到自己的身體裡麵去,融入到自己的骨血裡麵去,這樣兩個人才會永生永世不分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