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omnia 幾句是非也無法將我……(1 / 2)

你睡了嗎 醇白 9303 字 10個月前

Insomnia:11.

所有謠言在那天晚上就全部消失乾淨了,之後也沒有人敢再在校園網上提及,校園網的賬號都和學生學號綁定,造謠者應該是收到了懲罰,其他人也不敢再網上亂說。

明寐的音訊也隨著那謠言一並消失了,段三三去問才知道她之後好幾節課都請假,哪裡都逮不到人。

她捧著熱乎乎的飯摸進了研究生宿舍,這個時候明寐的其他舍友都有課,她算好了才來。

宿舍門沒有關,留了一道小縫,段三三左右環顧,扒開門縫往裡瞅。

研究生宿舍比本科的還要寬敞,這會兒屋裡沒人,簾布隨風掀動,窗外校園晚暮時分的黛赤色落日潑在地板上。

她瞧見最裡麵那個桌子前窩著個人,桌子上堆滿了各種言情小說。

明寐半躺在自己的椅子裡,抱著自己的雙腿垂著頭看書,成蜷縮又封閉的姿勢。她的眼神被垂在兩側的黑發遮擋,段三三看不真切。

段三三推開門,抱著飯盒走進去。感受到有人進門,明寐陡然偏頭,穿過發絲投出去的眼神如沾了墨的冰,又黑又冷。

“你現在有點像某個明星。”段三三被她這一眼瞪得心裡發慌,說。

看見來人是她,明寐懶懶收回目光,繼續看書,愛答不理的:“…誰。”

“貞子。”

“……”

段三三扯了把椅子坐在她身邊,她盯著明寐那張薄削的小臉看了幾秒,有些不忍:“你要不要照照鏡子。”

臉白得都能刮牆膩子了。

她小心翼翼把桌子上的小說摞起來,騰出一塊地方把飯盒打開:“你最喜歡三食堂的酸菜魚和排骨,五塊一碗的五常大米飯,這頓算我請你了。”

她喜歡吃什麼從不跟人提起,明寐從書裡抬起,睨對方一眼:“小心我報警告你窺探我隱私。”

段三三癟嘴,她懂了,這人情緒不好的表現就是無差彆攻擊,現在估計路邊來條狗都要被她踹兩腳吧。

她輕咳一聲,抱著椅背,靜靜看著她看書:“沒想到你會喜歡看這種書啊……你為啥喜歡看言情小說。”

明寐聽著她在耳邊嘰嘰喳喳,第一時間沒打算打理,翻了一頁,隔了好久慢悠悠說:“膩歪,虛假,浮誇。”

段三三:……你確定這是你喜歡的原因?

“還有事嗎?”她瞥段三三一眼,語氣硬邦邦的。

“哦,也算有吧。”段三三這種不太會看人臉色的人反而特彆適合和明寐相處,一般人被明寐這麼冷淡早就退縮了,她卻沒事人一樣,說:“校園網裡的東西都被人清理乾淨了,沒有進一步被傳播,你放心,造謠那人好像被揪到教導處了。”

明寐聽完,懶洋洋把臉蛋擱在膝蓋上,手指搓著書角,沒什麼變化:“關我屁事。”

“明寐。”段三三歎口氣,看她眼底的黑眼圈,猜測這人這幾天不僅沒怎麼吃飯,估計也沒怎麼睡覺,“你真沒事嗎?”

“你要是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我能幫的肯定幫你。”人再這麼頹下去幾條命也不夠造的啊。

“沒事。”明寐把書合上,扔在桌子上,疲憊地合上眼:“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不是也解決了麼?”

段三三問:“可是我看你狀態…”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明寐打斷,“沒事,我說了沒事。”不一定是沒事,但她已經很明確在抗拒段三三的好心和幫助。

段三三聽到這話,點點頭,站起來:“行,那我走了。”

也是個乾脆利索的人,說走就走。

寢室重新歸為寂靜後,明寐緩緩睜開眼,歪著頭望著門口,就這麼默默盯了好一會兒,然後蹙起眉重重歎氣。

她坐起來,把段三三買的飯打開,菜還是熱乎的,舉著一次性筷子剛要去夾魚片,手剛抬起來,明寐整個人頓在了原地。

視線一點點往下,最後定在自己那劇烈抖動的手上,明寐伸過去夾了一塊菜,結果剛夾起來就抖掉在桌麵上,菜湯濺臟一小塊地。

情緒起伏越大,手就抖得越厲害,明寐默默把筷子放回飯盒裡,忽然,垂下的眼乾澀得快裂開。

書裡的愛情故事越是膩歪,浮誇,虛假,就越能沉浸進去。

借此無數次地打斷她對過去種種的回憶,以此逃避,封鎖現實世界裡的自己。

說到底,她也不過就是個慫包。

……

自那以後短短一周半,她重新把自己投入到封閉的自我世界。

也是從最近,明寐開始從身體變化裡明顯感覺到失眠的驟然加劇,以失眠為培養皿,撫育出頭疼,心絞,氣短,遺忘,肢體抽筋發抖等等後遺症。

萬籟俱寂的夜晚,她麵無表情地任由疼痛的生理淚水滾落,意識到這是自己距離望見死亡最近的一次。

出於求生的本能,她不斷地尋找能讓自己睡著的辦法。

一開始她吃藥,加大劑量,加多服用頻率,收效甚微。

後來她在網上找催眠的音樂,冥想課程,結果還沒有吃藥管用。

之後她挑了幾個聽上去就催眠的選修課去蹭課,趴在桌子聽著老師催眠曲一樣的課程內容,結果也是左耳進右耳出,大腦一片清醒。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明寐數著自己眼裡的紅血絲條數過日子,每天在崩潰的邊緣蹦迪。

所有健康的方法都試了一遍,最後沒辦法了,明寐晚上挑了個還算消停的酒吧。

喝酒,酒精的麻醉應該可以催眠,除了喝酒外最後一個辦法就是把自己打暈過去了。

“Nightmare”在酒吧街這一帶都非常有名,最講究的裝潢設計加上黑燈瞎火的曖昧氛圍感,成了很多上班族和學生來打卡的網紅清吧,酒吧老板是內行人,餐品裡使用的所有酒類都是上等品,調酒師也都技藝精湛。

每天到場演出的隊伍不一樣,有的時候是搖滾樂隊,有時候是古典弦樂團。

明寐是看中了這裡有供客人休息的單人包間,想著如果喝多了直接訂個間睡一覺。

她點了很多,特調酒和啤酒紅酒混著喝,趴在桌子上,迷離的視線盯著手裡這一杯招牌調酒,和店名一樣名為噩夢(Nightmare),用藍橙酒,伏特加,百利甜等交疊,在剔透的玻璃杯承載著一汪深淺藍色的虛妄幻境,一滴百利甜在黑藍地獄裡扯出薄厚,像噩夢裡的幽靈,像永無了斷的過去,浮漂在腦海裡不散去。

她伸出手指撫摸著酒杯的杯壁,灼胃的酒摸上去卻徹骨的涼。

過了會兒時間,酒醉的上頭襲來,明寐然有被人推進海裡的屏息感,耳朵被水塞滿,周圍人的聲音模模糊糊。

她趴在桌子上,感受著酒精帶給自己人魂分離的感覺,像不斷在海裡下沉的殘船,失去思考,任由沉浮。

直到有人拍她的肩膀。

明寐蹙眉,強撐著支起腦袋回頭,對上鄭思維的眼睛,鄭思維遇見她先是驚喜,然後沉下臉色質問她:“明寐,你跟那個景淮到底怎麼回事。”

她伸出虛虛的手指,指了指他,開口含糊:“……你誰。”

和鄭思維同行的幾個人一直在後麵的座位打量他們倆。

明寐拍了下手,想起來了,吊兒郎當地自我嘟囔:“哦你是,你是那個…我那前男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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