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Insomnia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1 / 2)

你睡了嗎 醇白 12141 字 10個月前

Insomnia:17.【雙更合一】

如果說一定要挑出某天來說, 她第一次窺見景淮性情的時候,應該也就是那天晚上。

從到超市到買完小酸奶一共不超過三十分鐘,明寐覺得這短短時間是不夠給他消解不開心的。

那已經是十二月的季節了, 她硬是說家裡悶得慌要在外麵,拉著他沿街遛彎, 最後拐進小時候經常玩耍的街心公園裡。

酸奶是冰櫃裡拿出來的, 冬天崇京的風又厲, 她隻用幾個指腹捏著酸奶罐,然後把手背手指都縮進袖子裡。

寂靜的小道裡隻有枯零的樹木和他們的腳步聲,她瞧著街心公園裡的一片衰敗,草枝在寒風中哆哆嗦嗦,對身邊人悻悻解釋:“……其實這邊春夏秋都可漂亮了。”

“嗯。”

“中間有塊兒童樂園, 小時候我在那邊打哭過四個男生,四次。”明寐偏著頭瞧他,興許是公園裡燈光暗看不清,景淮的神色竟然一如往常淡薄。

他習慣了像個無情的聊天機器每天附和她, “一次打哭一個?”

她搖頭:“不,一次打哭四個。”

“那是十六個。”

“哦……是這樣算嗎?”

“……”

“那我還挺厲害的。”

腳步聲不止, 但兩人的對話稍有中斷,過去幾秒後,明寐憋不住撲哧一聲, 緊接著她在他的眼裡也見到了一瞬而逝的笑意。

“你笑啦。”她指著他那平直的唇角突然說。

他露在外麵的手指都凍紅了,卻始終端著那杯酸奶, 否認:“沒有。”

明寐癟嘴, 嘁了一聲。明明就有。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兒童樂園,明寐帶著他去秋千那邊坐。

景淮的膚色天生就白,在寒冬臘月的季節耳朵和手都很愛紅, 她瞥見他發紅的大手,又看見了他臉上逐漸腫起來的指痕。

明寐拿過他的酸奶,自己一手一個,忽然湊近。

景淮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剛抬頭的時候,雙頰忽然覆上冰涼,隨之,他的視線對上了明寐藏不住任何心思的眼睛。

他們都正值青春懵懂,少男少女都格外注意與異性的距離,景淮溫熱的鼻息撲在她手腕惹得自己心癢癢時,明寐是有後悔自己這麼突然的動作的。

但自己隻是想用手邊最涼的東西幫他消消腫。

就是不知道對方怎麼想。

“呃。”明寐發覺不合適,卻也不好再收手了:“我幫你拿著,順便消腫,你把手掖兜裡吧,暖和暖和。”

因為姿勢緣故,兩人一高一低挨得很近,他人高馬大坐在秋千上沒比站直的她矮多少,稍稍仰著頭,突出的喉結在月光下投擲陰影,眼神疏淡,眯起來時又流露迷離。

僅僅這麼隨意一眼,差點把明寐的魂都勾走。

“到底有什麼事。”她的這些舉動落在他眼裡都是反常。

明寐小聲提及,偏開視線看他的喉結,結果更不自在:“我剛聽見了,你媽打你啦?”

對方沒有說話。

她看向他,“你,疼不疼?”

景淮不知在看什麼,視線投向遠處,有些發直,搖頭。

明寐又問:“那你還難過嗎?”

他沒有猶豫還是搖頭。

“那你心挺大的。”明寐歎了口氣,“要是我爸打我一下,我一整年都不想再理他了,會難過死。”

“因為你很愛你爸。”他忽然說。

明寐有些意外,下意識反問:“你不也很愛你媽媽嗎?”

結果對方的回答,更令她意外。

景淮的目光始終定在遠處,語氣平直,沒有任何賭氣的成分,隻是在敘述事實:“我很感謝她。”

不是‘我很愛她’而是‘我很感謝她’。

世界上有幾個孩子會給自己的母親這樣的評價?

明寐說不清自己的感受,隻覺得這一句出來,怪怪的。

景淮淡漠到冷血的生性,和於阿姨之間親情裡的那股非愛的羈絆和說不清的窒息擰巴,都揉在這一句“我很感謝她”裡麵。

“可以跟我說說你家裡的事嗎?”她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明寐不是八卦的人,因為她很容易對彆人的煩惱上心,所以很少主動去給自己“添亂”,可就是莫名對他拋出了邀請。

接收到他異樣眼神後她忽然慌張解釋:“啊我是覺得人不能總憋著,有心事的話哪怕路邊扯條狗說痛快都是有用的…”

結果她說到這兒,景淮忽然舒展眉梢,很坦率地笑了一下。

明寐都看愣了。

他緩緩問:“對自己的定位這麼清晰?”

想了好幾秒她才意識到他這是罵自己狗呢!明寐瞬間變了臉色,嘴巴撅起來,起勢要抽回幫他冰敷的手。

景淮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摁著,讓明寐的手繼續維持靠近他臉頰的姿勢。

他掌心的溫熱覆在她的手背上,倏忽間溫暖了她,如此迅速的動作把她呼吸都嚇沒了。

景淮看她的眼神深邃難探,似乎想從她這張單純如紙的臉上尋找到離奇的答案:“為什麼這麼在意我難不難過。”

“不是一直討厭我麼?”

他握她手腕的力度加大幾分,眉眼壓著,莫名對她強調:“我說要撮合他們結婚,是認真的。”

“你爸是我媽很好的歸宿。”

明寐望著他的眼瞳突有幾分晃動。

哪怕被她知曉內情,被她揭短,被她一直怨恨下去,這件事他也會做到底。

在銀白的月光下,景淮對她坦率,露出所有無情的目的性,“所以你不必對我心軟。最好一直討厭我,討厭下去。”

“你該恨我,懂嗎,明寐。”

……

收拾完東西上樓回臥室一路上她恨不得哼起小曲來,雖然過程有坎坷,但發現景淮是自己的催眠藥後沒多久她就如願與他合租,以後每天生活在同一屋簷,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怕沒有美夢可做?

記憶障礙、出現幻覺、身體顫抖、語言表達障礙,最後到最嚴重的心梗和猝死,這些失眠症的後患以後就和自己拜拜了。

明寐把自己摔進床裡,盯著天花板笑得彎眼睛,隻覺得未來全是希望。

她抱著枕頭想起剛剛收拾行李看見的那張畫像,聯想到那段往事,忽然有個疑問:景淮給她畫的那張被自己收到哪去了?

丟了?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就在這會兒,沈爰的電話打了進來,她正是高興時候,就把最近發生的事細數講給對方。

聽完全部,沈爰過好久都沒出聲,顯然是沉浸在聽蒙了的狀態中,“……明寐,你覺得這科學嗎?”

“不科學。”她握著手機翻身,“但,是真的。”

沈爰感到神奇:“你這失眠症都治了多少年啦,怎麼一碰到他就瞬間好了?”

“我也想不通,但也來不及再去思考了。”明寐很少對朋友牢騷,但想起前陣子的痛苦,實在是發怵:“如果再不找法子,我隻怕我真快……”

“好啦好啦。”沈爰可聽不得這些,趕緊說:“既然他能幫上忙就最好,我一開始也是希望你能和知根知底的人住在一起。”

“那你現在對景淮態度是變好了嗎?之前不是一直怨恨他。”

“怨恨……算得上麼。”

“我也說不清,反正我現在需要他,算是利用吧。”明寐的眼皮子開始發沉,問她一句:“不說我了,你最近呢?成為大學生的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認識什麼特彆的人。”

她哪想睡意竟然來得這麼快,迷迷糊糊中沒注意聽,忽略了沈爰在電話裡明顯支吾猶豫的語氣。

明寐撈過被子緩緩閉眼:“圓圓,我突然好困,要不明天再聊吧。”

“好~你趕快休息。”她說完掛了電話。

明寐都沒來得及給手機充電,就直接進入了夢鄉。

……

她本以為自己的生活會從此開始步入光明,結果不成想,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今天是和景淮同居的第五天,早晨,五點整。

明寐耷拉著死魚眼,頂著淺淡的黑眼圈坐在餐廳,像個靈魂出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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