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Narcolepsy 我好想再淋一遍……(1 / 2)

你睡了嗎 醇白 14482 字 10個月前

Narcolepsy:34.

綁架事件結束後, 因為正要過年明寐和景淮又短暫分開了一陣子。

明寐的失眠正在逐步好轉,想來神奇,細思卻也有跡可循。

並不是一夜之間就消失病症的那種, 而是在住院修養的那幾天, 明寐發現自己漸漸可以依靠自己入睡, 隻不過一開始要靜心很久, 才能逐漸入眠, 隨著日曆翻頁,入睡所需要的時間逐漸縮短。

在感情和羈絆達到最高濃度時,明寐又突然不再需要景淮了。

還沒等她將情緒整理清楚,一通電話,景淮離開了濱陽,與此同時,全國各地開始彌漫起闔家歡樂的過年氛圍。

出院以後, 她跟著媽媽回了家。

離開崇京那年她剛要上高二,剩下的兩年高中,還有四年本科都是在濱陽上的。

一開始她還跟繼父一家住在一起, 到後來成年繼承了老爸生前所有遺產以及拆遷分下來的錢, 明寐就搬出去了, 哪怕不在宿舍住的時候也是租房子。

並不是繼父對她不好,而是因為什麼都照顧得很好,她卻始終無法融入他們的家庭。

正是因為對方隻有禮貌和體貼,才叫她無法融入, 不過她也不想融入。

她明寐這輩子隻有一個家, 那就是有老爸的家。

高層住宅裡,夫妻二人正在廚房準備年夜飯,明寐窩在沙發上吃水果, 偏頭看見八歲的弟弟正舉著一張紅色窗花想往落地窗上貼。

隻不過他身高有限,吭哧半天也隻把窗花貼到下半區域。

“郭南禹。”明寐開口叫他名字。

郭南禹回頭,每次被姐姐叫名字,總會渾身一激靈。

而弟弟小心翼翼的眼神,被明寐精準接受。

最初來到濱陽的時候,因為遭遇了那些事,她的精神不太正常,在新家庭裡撒潑跋扈,不顧禮貌,一點小事都要耍脾氣,擺臉色,陰晴不定。

郭南禹那會兒還小得很,卻懂得看臉色,做什麼都非常小心,生怕惹她不開心。

後來上大學回家的次數寥寥,和弟弟的接觸也不多,搞得這小子現在都對她忌憚。

明寐挑眼看了下那歪歪擰檸的窗花,然後盯著他挑眉:“你自己看看,你那貼得好看嗎?”

“窗花貼人家褲/襠那麼高,像話?”

郭南禹回頭看了看自己貼的,好像是有點矮,他轉身正要去搬個板凳踩,突然雙腳離地,騰空起來。

他嚇了一跳,一看,姐姐竟然把自己抱了起來。

明寐的失眠恢複剛有起色,體力肯定不如身體素質最好的時候,但抱這麼個小男孩還是穩的。

她抱著郭南禹,歪歪頭給他示意:“彆愣著了啦,趕緊貼到上麵去。”

弟弟趕緊點頭,紅著小臉把窗花重新貼好。

安佳從廚房出來,恰好就看見這樣一幕。

姐弟倆在窗邊鼓弄窗花,時不時飄來明寐的抱怨:“郭南禹……你小子整天吃多少飯,怎麼這麼沉……”

像做夢一樣,安佳一時間又想哭又想笑,最終欣慰地轉身回去。

……

海堯市有片既距市區不遠又靠近海邊和園林的地段,設立著一座半開放式的彆墅度假區,在此居住的人非富即貴。

爆竹齊鳴,歡聚一堂的日子,層彆墅裡卻尤為安靜。

與其說格格不入,不如說是它一如往常肅靜,隻不過被節日氛圍對比出差異來了。

廚師做完年夜飯,擺好桌就離開了,偌大的彆墅隻剩下一家口。

景淮坐在長桌側邊,從玻璃酒杯的透明反光中看見坐在對麵的繼母宋怡,宋怡本就比景致洲年紀小很多,這些年沒有孕育又保持養生,有些混血模樣,五官精致,除了眼神以外各方麵狀態都還像少女。

宋怡家世殷實,曾祖父是歐洲貴族,就連景致洲這種書畫大家出來的後代與她結合,都算是高攀。

景致洲年輕時候欣賞優雅的女人,更喜歡交往各種各樣美的女人,對女人大方卻不留情。

但是這些年,風流成性的景致洲沒有任何緋聞再出,不是轉性了,而是不敢招惹靠山。

他以為宋怡是自己的踏板,結果被“束縛”得毫無反抗能力。

他們夫妻二人結婚近七年,恩愛有加,除了結婚第一年鬨了那件不被人所知,卻又被很多人猜到的醜聞。

樓梯傳來踏步聲,景淮悄然掀眸,瞥著景致洲下樓的身影。

那就是景致洲沒有生育能力了。

也許跟體質有關,也可能是年輕時過於造作身體導致,也可能是……

景淮對著父親溫和一笑。

神明的懲罰。

所以景致洲才會在得知他們母子存在後,毫不猶豫地親自到崇京接人。

如果不接他認祖歸宗,景致洲就絕後了。

而繼母宋怡即使知道丈夫不育,卻依舊不拋棄不離開,自然也有她的原因。

看似純粹,實際上這一池水麵下渾得他隻想拍手叫好。

景致洲下樓來,第一眼對上自己兒子雷打不動的溫潤笑臉,氣不打一處來:“上次跟張助理打電話說的那些,是什麼意思。”

宋怡看了他們一眼,突然從中間打斷:“大過年的難得團圓,你們兩個的事飯後去書房說。”

即使從小書畫熏陶,也確實有天賦的景致洲,外表再怎麼儒雅紳士,內裡的虛榮和自私也會在不經意間,像包著布的腐肉一樣,飄出臭味來。

“好好好,”景致洲走到宋怡身邊親昵地拍拍她的肩膀,哄著:“今天讓廚師做的全是你愛吃的,不要耽誤最好的享用時間,快嘗嘗。”

“好。”宋怡坐正身子,舉起餐具,看了景淮一眼:“阿淮也彆坐著了,吃吧。”

景淮眯起眼笑,“好。”

一家口坐下用年夜飯,餐廳隻有餐具碰撞的輕響,沒有愉快的交談,沒有電視節目的吵鬨。

隻有冰冷又和諧的不鏽鋼餐具聲響。

麵前的鵝肝是國外莊園空運來的,擺盤精致,飄著令人垂涎的香味,但它的形狀,總讓景淮想到剛出鍋的熱烘烘的餃子,記得吃過最好吃的餃子,就是那年冬天在明寐家裡,明叔包的那頓。

那時候明叔笑著跟他說:“不用一口氣吃那麼多,以後什麼時候想吃餃子,叔隨時給你包。”

但沒想到,那是最後一頓。

餐叉的冰涼不斷侵犯著他溫熱的指腹,下一刻,不知怎的,景淮無聲微笑,開了口:“我跟張助理說得那麼明白,就是不想撕破臉太難看,您又何必再來興師問罪。”

“啪!”宋怡一下子撂下餐具,看向景淮的目光已有警告。

意思很明顯,已經說了不要當她的麵提那些破事,還敢明知故犯。

景致洲想不通自始始終都聽話辦事的他,為什麼突然反叛起來,“你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隨便提,我是你爸,我的就是你的。”

“父親,這些年過去,您都沒有關注過兒子的成長嗎?”景淮放下餐具,用餐巾細細擦過嘴唇,接著說:“我早就不是18歲那個手無分文的景淮了。”

他臉上的笑容並未因情緒的下沉而變化過,越是這樣,越容易激起對方的無能憤怒,景淮起身:“現在去福利院領養一個有天賦的孩子,培養成繼承人,還來得及。”

“雖然是過年。”他看向周遭,遺憾道:“但一想到我媽就死在這,很難有胃口。”

“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景淮把餐椅緩緩推回去,毫不猶豫地走向彆墅玄關。

景致洲氣得額頭突青筋,看著妻子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忽然坐立難安。

餐廳重新歸為平靜,宋怡盯著眼前的佳肴,胸口起伏逐漸激烈,忍耐攻破極限,最後端起盛著鵝肝的盤子,摔爛在地板上。

“啪——”打碎了這虛偽的和諧。

走出彆墅的景淮獨自站在略有清冷的南方冬季,回頭,看向那燈火通明,卻處處透著沉悶的客廳落地窗,笑意略有舒適。

他低頭,拿出手機給明寐發消息過去。

【新年快樂。】

……

過年後明寐沒在濱陽逗留,連沈爰都是短暫見了一麵就上了高鐵。

她聯係了向光雲,打聽到景淮主治醫師的聯係方式和坐診地點,她不在崇京,目前在北城。

需要傅醫生的病人比明寐想象中多太多了,一大早醫院剛開門,傅醫生的診室外就坐滿了人。

而心理問診的時間又非常漫長,一個個排隊谘詢的話,傅醫生可能連中途用餐的時間都少得可憐。

明寐等了一上午,都沒有得到插空說話的機會,直到中午醫生休息,她追著傅引到醫院食堂,隻為了短暫幾句。

“傅醫生,我不想打擾您中午用餐的時間。”明寐坐在她對麵,看著細嚼慢咽的傅引,眉眼愁緒:“但我實在沒辦法了,景淮那邊,不能耽誤了。”

傅引笑了聲,說:“他自己都不想活了,你還管他乾什麼。”

“他讓我救他!”明寐斬釘截鐵道。

自從那天他在醫院抱著她說出那句話以後,明寐這顆心就一直揪著,放不下。

傅引抬頭,略有怔意,明寐急得聲音都發抖了:“傅醫生,他不是不想活,他讓我救他呢。”

“我們都彆放棄他,好不好。”

“求您告訴我,他這幾年,到底有什麼跨越不過去的心事。”

明寐的急切透露著對景淮的真心,這些在擅長洞悉人心的傅引麵前沒有任何偽裝感,她知道,但是。

傅引放下筷子,非常明確地告訴她:“作為一位專業的心理醫生,我有義務保密患者的所有信息。”

明寐聽到,肩膀塌下去幾分,好像唯一一條路都被堵死了。

“但是我可以說的是。”對方又開口,明寐唰地抬頭。

傅引環胸,眼神十分認真,通過些許笑意想傳遞給她另一條路:“就算你知道那些也沒用,因為那不是你救他的根本。”

“小姑娘,再好好想想吧。”

救他的辦法,始終在你手裡握著。

……

最後隻得到這一份信息,明寐返回了崇京。

寒假才剛剛開始,可她卻覺得這段時間被泡在一股道不明的緊迫當中。

拖著箱子進門,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是豬肝粥的味道,明寐扔下行李,換鞋跑進玄關,看見從廚房出來的景淮,身上還圍著圍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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