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璿看的蹙眉,謝茵恐怕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愛的有多深吧,才會那麼輕易的提出離婚。
聽謝沉說沈墨這幾天也過的不好,分明是一對眷侶,怎麼就鬨到這樣的地步呢?
藍惠讓傭人弄來熱毛巾給謝茵敷臉和脖頸,謝茵也沒反抗,就那麼呆呆的坐著,傀儡一般,任由藍惠擺弄。
弄了十幾分鐘,謝茵臉頰上才重新恢複了些許紅潤的神色,沒剛才那麼嚇人了,藍惠和謝重大大的舒了口氣,剛才真的是要嚇死他們,差一點就想送醫院了。
藍惠盛了一碗熱湯給謝茵,讓她喝了暖暖身子,謝茵沒說什麼,很乖的喝完了,喝完她就說要上樓,藍惠忙給謝璿使眼色,謝璿陪著謝茵上樓。
看著兩人上樓,藍惠抹了把眼角,和謝重說,“你給沈墨打電話,我要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藍惠原本想著,小兩口感情的事,長輩彆插手為好,可是現在再不插手,她就要看著自己的閨女日漸消沉,誰的閨女誰疼,藍惠實在看不下去了。
謝重二話不說撥通了電話,他也很想弄清楚,真要離婚的話,以沈墨的性子,應該會先和他們商量吧?
“嘟……嘟……”可電話撥出去,半晌都沒人接。
謝重臉色難看起來,又打了幾個,都沒人接。
藍惠閉上眼,失望的搖了搖頭,“算了,真是造孽,怪我,都怪我,當初怎麼就會想讓茵茵結婚呢,我真是傻了!”
謝茵回到房間,脫下外套爬上了床,把自己窩進了被子裡。
謝璿看的心疼,坐在床沿上,“茵茵,要不然你打個電話問問他,這麼大的事,總要聽他親口說了才算。”
雖然謝璿也搞不懂沈墨,怎麼轉了賬,又不說一個字呢,人也不見,這不像沈墨的風格啊。
謝茵閉上眼睛,沒說話,也沒動,顯然是不想打的。
她害怕,害怕打過去,親耳聽見沈墨答應離婚。
她不敢聽。
謝璿沒法子,看不得謝茵這樣難受,而且心裡更偏向沈墨如果要離婚,應該是親自上門說清楚,不會這樣弄,這中間興許是有什麼誤會。
所以謝璿抽出手機撥通了沈墨的號碼,“嘟……嘟……”
每“嘟”一聲,謝茵的心跳了加速一次,既期待著接通得到否定的回答,又忐忑接通後如自己所想。
可惜,謝璿也沒能打通沈墨的電話,聽著機械式的電話忙音,謝璿都有點尷尬了,謝璿掛斷,正要再打一個。
“算了,姐,我想睡覺。”謝茵的語氣很疲憊,嗓子啞的不成調了。
她想過兩種結局,唯獨沒有想到,沈墨連電話都不願意接了。
謝璿看了眼手機,“興許是有事在忙。”
謝茵閉了閉眼,“姐,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我想午休。”
“我陪著你吧,我們一起睡,就像小時候那樣。”謝璿擔心她,不想離開。
可謝茵卻搖了搖頭,“姐,讓我自己靜靜吧,我答應你,不會做傻事的。”
她都這樣說了,謝璿再待在這裡反倒讓她不高興,謝璿隻好帶上門出去。
門鎖落下沒多久,謝茵睜開眼,哭過的杏眸布滿紅血絲,本來就沒休息好,還一直哭,不用照鏡子,謝茵都能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鬼樣子。
原來愛情可以那麼痛,比打狂犬蛋白還要疼。
謝茵望著天花板出神,過了好一會,她拿出手機,打開微信,點進了置頂。
謝璿有句話說的對,總要他親口說了才算。
謝茵打了很多很多話,可臨了卻又全部刪了。
刪完又繼續打。
來來回回,謝茵捏著手機的手腕都酸疼了,可界麵還是空空蕩蕩,沒有一絲的綠色。
謝茵咽了口口水,最後打了一句——你想離婚嗎?
這話一出,謝茵就知道自己妥協了。
謝茵猶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氣點擊發送。
發出去的一瞬間,謝茵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直到過了兩分鐘,消息不能再撤回了,她才喘了口氣,伸手擦了擦手機屏幕,剛才被她的眼淚弄花了。
謝茵看著手機屏幕,暗自咬牙,隻要沈墨說不想,她就收回離婚的話,考研的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謝茵閉上眼睛,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主動退讓。
可是對沈墨,她沒辦法。
她不能失去他。
讓謝茵沒有想到的是,沈墨遲遲沒有回複這個消息,她隔兩分鐘就點進去看一眼,甚至關掉無線網用流量,還往移動充了一百塊錢話費,她收到了移動發來成功充值的消息,話費餘額還有幾百塊錢,網絡是正常的,手機也沒壞。
可她為什麼一直沒有收到沈墨的消息呢?
謝茵一點點咬緊了唇,度秒如年,她不想往壞處想,可還是忍不住想沈墨是不是不想理她了。
從前給沈墨發消息,基本上都是秒回。
謝茵足足等了一個小時,她腦海中想了太多太多,小小的腦子都要裝不下了,可還是沒有收到沈墨的消息回複。
謝茵點進置頂,看著兩人的微信聊天界麵,前兩天是沈墨一直給她發消息,她沒回,現在是她發出的消息,沈墨沒回。
這就是風水輪流轉吧。
謝茵咬了咬牙,轉了個身,退出了微信,打開了微博。
偏偏微博也不讓她如意,她吃飯之前看的那個預備熱搜,現在已經上了熱搜第十,點進去,裡麵網友討論的熱火朝天。
這是謝茵第一次看見關於沈墨的緋聞,記憶裡,好像結婚之前也是沒有的,沈墨一直很低調,和她哥一樣,不怎麼喜歡上熱搜過度曝光自己。
可現在都這麼久了,沈墨還沒有讓人撤掉這個熱搜。
如果是在平常,謝茵不會多心,一個女藝人而已,她從來沒聽沈墨提起過,肯定是誤會,可偏偏是現在,是沈墨把嫁妝還給她,要和她兩清的現在,是沈墨遲遲不回她消息的現在。
這個熱搜,宛如紮在謝茵心尖上的一根刺,拔不出,卻又一陣陣的疼。
謝茵把手機反麵蓋在枕頭邊,閉上眼睛想睡覺,不想再想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了。
可是這個時候,哪睡得著啊,放下手機才沒五分鐘,她又忍不住拿起看了眼。
沒有,還是沒有。
微信沒會,熱搜還在。
謝茵吸了吸鼻子,告訴自己,再等一等,多給沈墨一點耐心。
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
還是正月,西城天黑的很早,謝茵看著窗外一點點暗下來,連帶著她的心也一點點暗了下去,藍惠又來敲門,讓謝茵下樓吃晚飯了。
謝茵看著空蕩蕩的微信置頂,在下樓吃飯之前,把沈墨的微信取消置頂,隨後拉黑了。
看著沈墨的微信消失在首頁,她的心也空了,冷風一吹,好像能穿透她的心臟。
謝茵把微博也給卸載了,她已經承受不起任何的打擊,也再不想看見沈墨和彆的女人的緋聞。
就這樣吧,就這樣算了。
謝茵下樓吃晚飯,中午吃的少,又大哭過一場,她特彆餓,晚飯吃的比較多。
藍惠等人看著謝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想安慰,又怕說錯話,惹謝茵掉眼淚,她真的不能再哭了,眼睛會承受不住。
謝茵吃完飯,擦了擦嘴角,輕聲說,“媽媽,我好困了,我現在去睡覺,你們彆來吵我。”
謝茵現在很累很累,隻想睡覺,什麼都不想去想了。
“好好,我們不吵你,你去睡吧,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爸爸媽媽永遠在。”藍惠巴不得謝茵去睡覺,不用想都知道謝茵多久沒睡著過。
唉,真離婚的話,也沒辦法,隻能隨著時間流逝,讓謝茵一點點走出來了。
謝茵回了房間,洗澡換睡衣,拉上窗簾,把手機靜音,關燈睡覺。
也許睡一覺真的會好起來。
這一次謝茵很快了沉入了夢鄉。
失望到極致,也是一種解脫。
*
沈墨午飯都沒來得及吃,一到公司就開會,意大利的子公司十數條生產線出現差漏,偏偏第一批貨已經售出才發現,已經被有關新聞媒體報道,眼看事情越鬨越大,不得不召開緊急會議。
一個漫長的會議,從大中午,開到了晚上,期間沈墨隻喝了幾口水,所有人都嚴陣以待,連成章也忙的不可開交,沈墨本該連夜趕去意大利,但他今晚還想去謝家和謝茵說清楚,這一去意大利,至少要一個多禮拜才回來,夜長夢多,不想拖這麼久,所以隻能先讓副總前往處理,沈墨訂了明天一早的機票。
從會議室出來,成章連忙送上打包好的晚餐,已經九點了,他還抽空吃了個麵包,沈墨是真就隻喝了水。
沈墨確實很餓了,胃部已經隱隱作痛,再不吃東西怕是要引發胃病,他沒強撐,快速吃了幾口飯。
看沈墨吃的差不多了,成章有件事才敢和他說,“沈總,昨天您讓我查的那個女藝人我查到了,叫單琪,隻是旗下一個護膚品牌的形象大使,還不是代言人,我已經通知了市場部,在走解約流程,不過……”成章欲言又止。
沈墨眉頭一皺,“怎麼?”
成章不敢隱瞞,把平板遞了過來,快速說道:“單琪今天買了和您的緋聞熱搜,因為您一直在開會,公關部不好過問您的意思,熱搜恐怕掛了有幾個小時,下午找到我,我趕忙讓公關部給撤掉了,現在已經撤乾淨了。”
成章一邊說一邊在心裡痛罵公關部經理,怎麼就沒點眼力見呢,這種緋聞熱搜還需要問嗎,當然是立即撤掉,又不是和謝茵的。
偏偏這兩人還在鬨矛盾,萬一謝茵瞧見,那不得誤會沈總啊!
成章隻想大罵公關部經理一句——好特麼一個拖後腿的豬隊友!
沈墨掃了一眼屏幕,嗓音冷了下來,“我不是早說過,這種緋聞熱搜沒有存在的必要,為什麼早不撤掉?”
成章一聽就知道沈總發怒了,手指抖了下,“公關部經理說因為單琪是咱們集團的代言人,這個熱搜對咱們公司有利,所以他不好擅自做主。”
有些公司或許真會默認這樣的熱搜,反正不痛不癢的,還能帶起公司熱度,
可沈墨卻從不是這樣的人,而且沈墨又和謝茵在鬨矛盾,這不擱沈總傷口上撒鹽嗎?
沈墨冷嗤一聲,“看來讓他做公關部經理屈才了,應該來坐我這個位置才是,讓他給我收拾東西滾蛋!”
成章聽到這句話嚇了一跳,沈總雖然不算寬和,但也很少發這麼大的火,公關部經理才升上來不久,屁股還沒坐熱呢,這就換人了。
唉,能怪誰呢!公關部經理說是不敢擅自做主,可偏偏又乾了自作主張的事。
成章忙不迭應下,快步出去傳達消息。
沈墨這才想起來手機不見了,推開餐盒,翻了下桌麵,發現被文件壓住了。
快一天沒碰手機了,一打開,沈墨就看見不少的未接來電提醒,還有微信消息。
他先點開微信,置頂上多出來的那條消息提示明晃晃的,讓沈墨下意識的咬緊了後槽牙,點了進去看見那句——【你想離婚嗎?】
沈墨呼吸霎時變的急促,立刻回複:【當然不想,我們不離婚。】
可消息發出去,卻收獲了一個紅色的感歎號,以及一行小字——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他被拉黑了!
沈墨狹長的眼眸閃過不解,之前謝茵提離婚的時候都沒有拉黑他,為什麼現在拉黑他?是因為那個緋聞嗎?
不過他並沒有多糾結,而是立刻起身出了辦公室,去謝家問問不就知道了。
沈墨趕到謝家時,已經接近十點,按理來說也不算晚,可是謝家居然一片黑暗,隻有花園的路燈還亮著,客廳和謝茵臥室沒有一絲光亮,怎麼今天這麼早就睡覺了?
沈墨拿出手機,想打謝茵的電話,頓了頓,轉為打給了謝璿。
謝璿沒想到這麼晚了會接到沈墨的電話,二話不說就下來了。
兩人快速交流了下信息,兩邊都恍然大悟,怎麼就事趕事,這麼巧了呢!
“那我上去把茵茵喊下來?”不離婚就好,謝璿也鬆了口氣,下午茵茵那樣,險些沒把他們嚇死。
“她睡著了嗎?”沈墨抬眸看向謝茵的臥室。
“她這幾天都沒睡好,今天吃完飯就說要睡覺,不過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睡著。”畢竟這個時候,就不愛說話,躲著說睡覺,到底睡沒睡著誰知道。
“算了,彆吵醒她,她好不容易才睡著。”沈墨想了想,“你等我一會,我寫個便簽給她,你幫我帶上去,如果她睡著了就放在她床頭,要是沒睡著,你和她說我在這裡等她。”
謝璿點了點頭,心想也是個辦法。
沈墨在車上找到紙筆,快速寫了幾句話,將A4紙折疊了一下,交給了謝璿。
“行,你先等著。”謝璿充當起了跑腿的,拿著紙張上樓,進屋之前敲了敲門,沒有反應,謝璿擰開門把手,借著手機的光亮走了進去,看見謝茵睡的正香,不像是裝睡,謝璿隻能把紙張放在了謝茵床頭,又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謝璿站在走廊的窗前,能看見沈墨等在院門口的路燈下,謝璿給沈墨發了消息,告訴他謝茵已經睡著了。
沈墨:【好。】
隻有一個字,再沒彆的。
謝璿看著沈墨靠在車前,連動都沒怎麼動一下,難道是想在那裡等茵茵醒來嗎?
雖然出了元宵,可西城晚上的溫度還是挺低,看沈墨隻穿了一件大衣,這要是等一晚上還不等凍出病來?
謝璿有一瞬間想去把謝茵喊醒,告訴她這個好消息,讓兩人早點和好,可才轉身,又頓住了,謝茵已經很久沒有睡好了,難得睡著,她不忍心把謝茵喊醒。
親疏有彆,謝璿當然是心疼謝茵遠過於沈墨。
至於沈墨,就留著謝茵醒來自己去心疼吧。
謝璿輕手輕腳的回了房,不再管兩人的事。
*
謝茵這一覺睡的很沉,比起之前睡著就做雜亂無章的夢,這一覺居然什麼夢都沒做,她睜開眼看著黑暗的屋內,眼神無比清明。
她睡醒了,雖然屋內黑黢黢的,天色看起來還很暗,但她確實是自然醒了,昨晚不到八點就睡著了,這個點醒來也不奇怪。
謝茵扭頭按亮手機屏幕看了下時間,淩晨三點多,還可以接著睡。
放下手機,謝茵閉上眼睛,想繼續睡。
可不知道是不是睡夠了,居然睡不著了,大腦很清醒,沒有絲毫的困意,一旦不困,有些念頭便紛至遝來。
謝茵歎了口氣,將自己蜷縮起來,開了空調,被子裡上半身很暖和,可腳有點冷,她伸手摸了下腳,涼的像冰塊一樣。
也不怪她這幾天睡不好,習慣了沈墨溫暖的懷抱,冷著手腳睡覺,哪睡得著呢。
由奢入儉難,可再難,以後還不是要自己睡。
原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也是會上癮的。
癮這東西,能養成,應該也能戒掉吧?
想著想著,謝茵的眼淚又溢了出來,謝茵揉了下眼尾,暗罵自己沒出息,自己提的離婚,就算沈墨答應,也隻能怪自己自作自受,有什麼好哭的呢。
可明知道是這樣,眼淚還是止不住,謝茵這幾天已經換了好幾套床單被套和枕頭,要不然枕頭都發黴了。
她總感覺過去二十年的眼淚加起來,都沒有這幾天多,哭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謝茵閉著眼睛,仰著頭,眼淚還是會從眼角往外流,根本就控製不住。
謝茵心裡生氣,氣自己沒用,氣自己忍不住眼淚。
轉身開了小夜燈,想去衛生間洗把臉。
才從床上坐起來,謝茵就看見了床頭櫃上多出來的那張被折疊了一下的A4紙,覺得奇怪,睡前沒這個東西啊,伸手拿起打開看了眼。
看清楚A4紙上的字跡,謝茵一瞬間淚如雨下,砸在了A4紙上,她猛地從床上站了起來,攥著紙張跑到落地窗前去掀窗簾,因為太過激動,膝蓋還撞上了床尾,疼的她一個激靈,可謝茵什麼也顧不上,整個人趴在落地窗上。
當看見院門口路燈下那道熟悉的身影時,謝茵轉身就往樓下跑。
隨著謝茵蹬蹬蹬的腳步聲,家裡樓梯間的聲控燈亮了起來,透過玻璃窗,照亮了星光黯淡的夜色。
沈墨第一時間注意到謝家有燈亮起,狹長的眼眸微眯,好像謝茵的臥室也有微弱的光芒,不由得的滾了滾喉結,站直了身子,是她嗎?
沈墨既期盼,又怕落空,當那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後時,沈墨心裡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下,大步上前,展開雙臂接住了向他奔來的謝茵。
“沈墨。”謝茵嗚咽著撲向了男人,忍不住大哭。
沈墨收攏雙臂,緊緊地抱住她,將她納入微涼的懷抱,力氣之大,仿佛要將她融入骨血之中,沈墨聽著女孩的抽泣聲,心疼的不斷親吻著謝茵的發頂,“茵茵,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