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織回頭望了一眼沙發後被遮住的那些畫架,有些疑惑。
這種空氣濕度並不適合保存畫,哪怕是被畫框裝裱好的畫作,也需要合適的溫度與濕度。
前兩天又下了暴雨,這些隻被布蓋上的油畫,可能都被暈染了。
即使心裡有了這種想法,林織也沒有揭開的打算。
每個人對事情的在意點都不一樣,景潯明顯對畫有著超乎常人的執著。
可能他捅景潯一刀還沒毀景潯一幅畫帶來的情況嚴重,現在他和景潯的關係還沒到他可以隨意動作的時候。
彆墅裡開了燈,林織在廚房挑選著晚飯要用的食材。
從景潯的冰櫃可以看出他一直是自己做飯,東西很多不過種類並不豐富,想來是他不在乎吃的怎麼樣,一次性囤夠很多天的東西。
林織從冰箱裡拿了幾樣東西,卻沒有很快動手。
他看了下腕表上的時間,等著景潯睡醒,如果十分鐘後景潯還沒醒,這些食材會被他原路放回。
他可不是來給景潯做飯的,要想參與一個人的生活,自然就要產生緊密的互動與聯係。
錯過了今天那就明天,總會有時間。
一片漆黑的房間裡,睡的有些頭暈的景潯撐著手坐了起來。
他慣性地先去看手表上的時間,傍晚七點半。
他隱約記得他是兩點多的時候下樓,睡前還看見了……景潯揉了揉太陽穴,有些不確定自己看見的是不是幻覺。
景潯按亮了房間裡的燈,拉開了抽屜,翻找起藥片。
幾個小藥瓶擠挨在一起被翻到嘩嘩作響,景潯晃了兩個都是空的,唯一有的那個倒出來隻有一片。
景潯皺了皺眉,什麼時候空的,空了之後他應該有和醫生說才對。
和醫生聯係過了嗎?景潯吐出一口濁氣,記不清。
這段時間因為沒有靈感畫不出滿意的東西,所以過得很渾噩。
景潯拿出了手機看著自己和醫生的消息,雖然記憶裡沒有和醫生發簡訊的事,但他已經做過了,醫生也讓人送來了藥,他還回複已經收到。
他把藥放在哪裡了?
沒有這段記憶,不知道是失憶還是忘了。
景潯又找了其他幾個抽屜,將空掉的藥瓶扔進了垃圾桶,想起掉落在客廳的平板,打開了房門。
廚房,林織打開冰櫃正準備把東西放回去,看見走出來的景潯眨了眨眼睛。
景潯和林織對視,腦海裡真實和臆想的片段交錯浮現,讓他有些分不清真實和虛幻。
“你醒了,我正想去超市買點東西,可是又擔心你會睡很久,所以打算放棄,你一會兒還要再休息嗎?”
青年的麵上帶著些驚喜,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自己的顧慮和訴求。
“如果有備用鑰匙的話,我希望可以拿一個,離開的時候我會還的,這樣我進出就不會打擾到你,萬一敲門的時候你正好在畫畫就不好了。”
和其他彆墅的密碼指紋鎖不同,景潯的家門依舊需要用鑰匙開啟。
“沒有備用鑰匙,”景潯聲音有些沙啞地回答,“如果要買東西,可以用手機,他們會送到門口,不需要出去。”
彆墅區裡有著大型商超,走路過去需要一點距離,手機下單他們提供送貨服務,景潯一直這麼使用。
在告訴了林織用哪個小程序怎麼買東西後,景潯拿著平板和充電線回了臥室。
看見平板上的亮光,景潯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看了昨晚的監控。
那樣深的傷口果然是他的錯覺,林織的視線也沒有透過鏡子看向彆的方向。
他畫的視角和監控的視角並不一致,雕像在立櫃的最上方,加上又是斜角,林織在鏡子裡根本不可能看得見雕像。
那種感覺更像他站在林織的身前,而林織透過鏡子看著他。
景潯的手微微抬起,思緒恍惚回到昨夜,似乎他真的站在林織的身前。
鏡麵倒映著青年的傷口,白皙的脊背上血線豔紅。
青年微微側身,觀察著自己的傷勢。
他們於鏡中對視,恍惚之間青年似乎回過頭望向了他。
咫尺之間,他仿佛抬手就能觸碰到他的身體。
景潯回神,眼前隻是一片空氣。
煩悶的不滿足感讓景潯蹙眉,他麵無表情地進了浴室進行清洗。
微冷的水讓他的大腦清醒了些,他的視線在浴室範圍內環繞,似乎在考量什麼。
有著顏料的防水手表被他丟進了水裡浸泡清洗,原本清澈的水因為溶解顏料而變得渾濁,模糊不清地倒映著人臉。
手表被撈起,下水器翻轉,臟汙的水流順著孔洞向下流動。
景潯的手裡拿著備用鑰匙,輕輕鬆手,垂直於下水口的鑰匙墜入,不見蹤影。
藏起的東西或許會被發現,但消失了,就是真的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