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可能,你是否寧願他取代我?”
家中未出事前,庭硯是世家公子,出事後他是歸一宗劍峰峰主首徒,是當之無愧的天才,是驚才絕豔的劍尊,又身為小師叔,身為年長者,他有他的內斂與驕傲,無法直白地詢問林織是否真的沒有一點愛他。
他隻會問,你是否寧願他取代我?
短短幾個字,便將他的血淚哀痛凝到極致,甚至彰顯些許狼狽。
庭硯的手很冰,哪怕在暖泉裡也沒有柔化分毫。
於林織而言,這種溫度算是有些久違了,自從庭硯渡劫後,他便會注意著體溫以免冷到他,所以身上時常是暖的。
在這種冰冷裡,小幅度的輕顫也能讓人察覺的分明。
庭硯淺色的眼眸裡帶上血絲,被水汽暈染仿佛隨時可以落下淚,即使身體大好,他的病氣也沒完全散去,兩相糅合,帶著克製隱忍的悲戚。
如果說元止的可憐是讓人想要立刻親親摸摸進行安撫,庭硯的痛楚便是讓人看的心裡絲絲酸麻上湧,想輕歎著靠近。
林織沒有很快言語,這種安靜如同信號,讓庭硯心中澀然。
果真如此,可就算明白,又能如何。
何況元止再也不會回來,而他們是一個人,元止是他的一部分。
這種微微扭曲的陰暗想法隱隱讓庭硯有些快意,讓他在嫉妒中又忍不住自我安慰,即使不夠愛他,林織也不會愛彆人。
種種想法充斥著庭硯的腦海,在他想要將這件事就這麼倉促揭過時,聽見了林織的笑聲。
“師叔說的極是,師弟確實比你討喜些,隻是師弟已經不在了,你怎麼還同他拈酸吃醋?”
林織先前還想過那種恨海情天的狗血戲碼,比如庭硯以為他要為了元止殺了他,不過想想林織還是收手了,鬨的太大到時候玩脫了可就不好收場了。
何況真看到庭硯這般,他又如何忍心。
庭硯微怔,聽到前一句以為林織是在肯定不愛他的事實,可聽到後一句說笑的話,他又有些遲疑起來,心裡隱隱有些不可思議的想法,但又不敢當真不敢細想。
“阿止因我而生,又因我而散,他對我極好,因為魂魄不全,他從不會遮掩,有什麼都會想到我,甚至讓人覺得,若是我要,他的心也能舍給我。”
林織儘情誇著元止,而後話鋒一轉:“但我心知,師叔待我也極好,諸事費心,隻是不曾言說。”
庭硯不會邀功,不管是為林織尋找解咒的辦法,還是尋來任何對林織有益的東西,在他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且他自恃師叔身份,更不會開口要求回報,要林織愛他這種話,更是說不出口。
但林織知道他的心意,愛人一次次證明,他怎麼會懷疑。
庭硯心跳的微快,心裡不再有那種烏雲壓頂的沉悶感,甚至有些撥雲見日的欣喜輕快,隻盼望林織再多說幾句。
原來他都知道的,他都知道。
那麼是不是……是不是……
林織卻是不再說了,笑眼盈盈看著庭硯。
庭硯略有些急促地開口:“你我之間……”
他頓了一下,期盼地看著林織。
“師叔,這水也泡的夠久了。”
林織答非所問,從池水中起身。
沾了水的青絲濕潤地貼在身前,卻遮不住殷紅赤月的光輝。
林織沒處理,平坦的腹部如同進食過多吃飽了般微微鼓起,隨著他邁步的動作,厚雪如線般緩慢淌落。
庭硯怎麼甘心得不到答案,他一時情急,林織麵前便出現了禁製,再多邁出一步都不行。
“織織,莫要戲耍我。”
庭硯輕歎,抬手解了禁製。
林織輕笑回眸:“師叔,可懂了被算計心的滋味?”
庭硯恍然,樁樁件件事彙聚於腦海中,讓他瞬間明悟。
“是我的錯,早知如此,當初我便不會那麼做。”
庭硯如今可是嘗儘自食其果的滋味,看著林織並不算排斥的姿態,唇角不自覺上揚。
林織:“倒也不壞,畢竟元止師弟是真的可愛,師叔可曾知道你的演技真的很拙劣,演他時真是一點也不像。”
庭硯讓元止快些渡過情劫,為他和元止製造機會,給元止提供各種物件讓元止儘快和他打好關係,不就是在算計他的心。
如今報複回去也算扯平,倒不是林織計較,隻是不這麼一遭,庭硯怎麼放下心裡的負擔,確定他真的不介懷。
庭硯沉吟:“當真如此不像?”
他握著林織的腰,將他勾帶到水中。
這池子不淺卻,大大的水花濺起,林織一時不防被拉入水中,剛剛離開水麵便被掐著麵頰被人含著舌尖親吻。
庭硯的聲音帶著笑意問:“當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