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大家都是朋友,你說拿了,我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王長穀拍了拍陸橫的肩膀。
“哦?”陸橫漫不經心的應一聲。
“最多把你放進去涮涮。”王長穀指著那火鍋點了點。
母胎單身的王長穀教授,嗜古物如命。誰碰他的寶貝,他就跟誰急!
蘇綿綿看著熱油滾滾的火鍋,用力閉上了小嘴巴。
這個人,也好可怕哦。
王長穀喝多了酒,開始碎碎念。
說的最多的就是關於周朝的事。因為他主研究周朝。而周朝之中,他關注最多的就是那個跟陸橫同名同姓的暴君。
“那個暴君啊,並不是守不住城。作為一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瘋子,他怎麼可能會那麼輕易的就讓那些叛軍打進來呢!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毀了周朝啊……”
坐在旁邊的蘇綿綿聽得一愣一愣的,小心翼翼的插嘴。
“為什麼要毀了自己的江山?”
王長穀喝得滿臉漲紅,“誰知道呢?興許是瘋了吧。”
瘋了嗎……
蘇綿綿垂眸,她想起來昨天晚上做的夢。
那麼真實,那麼悲傷。
就像是真實發生在她麵前一樣。
透過刺目的冷陽,蘇綿綿能感覺到男人的痛徹心扉和心如死寂。
她又想起繡床頭刻的那行字。
那是她死後,他看到的世界嗎?
“看起來,確實是瘋了。”
陸橫說出這句意味不明的話,然後仰頭,灌下一杯酒。
陸橫的酒量一直不錯,喝了整整一瓶白酒,也是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王長穀就不行了。
他趴在桌子上,早就睡死過去了。
陸橫站起來,走到那個檀香木盒子麵前,然後伸手,把它打開。
畫卷上的周朝暴君真的非常醜。
身體像豬,臉像鞋拔子,上麵還全部都是麻子。那雙眼睛被肥肉擠在中間,居然還是三角形的。
不過陸橫的目的並不是這幅畫。
而是古畫上那件玄色龍袍肩膀上的刺繡壁虎圖樣。
“陸橫,你要乾什麼呀?”蘇綿綿吃得小嘴紅紅,正“呼啦呼啦”不停喘著氣兒。
“嗬,”少年冷笑,“摳掉它。”
“不行!”原本睡死過去的王長穀突然跳起來。明明已經神誌不清,卻還是堅強的把畫搶過來,抱進了懷裡。
“我看誰敢動我的寶貝!誰敢!”王長穀抱著古畫,麵色漲紅,使勁的指向旁邊的柱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要動我的寶貝?”
情緒太過激動,王長穀一屁股跌坐在地,懷裡的畫卷攤開,他躺上去,不停的蹭。
“人家的小寶貝……爸爸愛你……”
不得不說,李大鵬家的基因真是強大。
那幅古畫本來就是幾百年前的東西了,哪裡禁得住王長穀這麼折騰。
他嘴上的紅油糊了鞋拔子一臉,連帶著那隻壁虎也被他給蹭壞了。
陸橫拿了一張毯子過來,給王長穀蓋在身上。
然後看一眼那幅古畫。
嗯,毀的剛剛好。
“走吧,回家。”
陸橫把蘇綿綿牽出房間,走到一半想起來“電視劇費人”這件事。特地領著她到演戲的地方去溜達了一圈。
“哇……”
蘇綿綿看著麵前一排溜壯觀的古裝人群,下意識張大小嘴。
陸橫替她罩上絨線帽,裹上圍巾,遮住小嘴。
小姑娘圓球似得躲在大圓木柱子後麵偷看。
“陸橫,這些就是電視裡麵的小人嗎?”
“對,都是演出來的。”
“所以電視裡麵的人是假死?”
“嗯。”
蘇綿綿了然的點頭,覺得這個地方真是神奇。居然還有假死藥。
“那陸橫,你會不會假死?”
陸橫道:“老子要是死了,那就是死了。”
蘇綿綿心口一窒,下意識攥緊了陸橫的胳膊。
“不能假死嗎?”蘇綿綿小心翼翼道。
小姑娘的眼神太迫切,浸著雪色流光,看上去可憐兮兮的,甚至還帶著幾絲害怕。
“他們都可以,你為什麼不可以?”見陸橫不回答,蘇綿綿急切的踮腳。都把他身上的皮夾克扯歪了。
小姑娘纖細眼睫上細密密的覆了一層素白凝霜,看上去乾淨又美好。
“怎麼,舍不得我?”少年俯身,抬手按上蘇綿綿的小腦袋,抑製住舔上一口的衝動。
“放心,老子不會死的。”
就算要死,也死在你後頭。
……
雖然沒醉,但因為喝了酒,所以陸橫在地鐵上還是眯了一會兒。
地鐵裡人聲嘈雜。
陸橫頭上戴著兜帽,懷裡摟著蘇綿綿,低著臉,看不清神色。
陽光刺目,風馬喧囂。
“陸橫,你這個瘋子!你居然將大周朝給毀了!”
“嗬,哈哈哈……”穿著玄色長袍的男人肆意狂妄大笑。
他是瘋了。
男人眼神冷冽,如淬毒。
站在陸橫麵前,一字一頓道:“雪化了。”
她死了。
陸橫猛地驚醒,下意識箍緊手臂。
懷裡的小東西發出清晰的哼唧聲。
男人捂住跳動的心口,眉頭狠狠擰起。
怎麼會做這種夢?難道是因為剛才聽了王長穀的廢話?
“陸橫,好疼。”少年太用力,被他按在懷裡的蘇綿綿不舒服的冒出半顆小腦袋,小臉被地鐵裡麵的暖空調熏得紅紅的。
陸橫垂眸,看著她,突然伸手把她裹住了半邊臉的圍巾往上拉,蓋住全臉,然後隔著圍巾親了一口。
這種下意識的動作,帶著迫切的確定。
軟綿綿的圍巾很厚實,根本就嘗不到什麼味。
但少年就是覺得滿足。
隻要抱著這個暖烘烘的小東西,就覺得滿足。
“陸橫,看不見了。”
蘇綿綿眼前被圍巾蓋著。厚實的圍巾針腳細密,她什麼都看不到。
嘴唇上似乎被壓了一個東西,稍觸即逝。
蘇綿綿想,那應該是陸橫的手。
陸橫幫她把圍巾拉下來,在一車人怪異又羨慕的目光下,牽起蘇綿綿的手。
“回家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