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急忙下床跑到窗邊, 掀開窗簾看了下去。
樓下被綠化帶掩映的磚道上果然站了個人, 正仰頭看著自己這邊的方向。
**簫當然不敢出聲,輕輕推開窗戶,然後探身出去,朝那人拚命地拂手, 示意他立刻離開, 彆再站這裡。
他看見了, 非但不走, 反而轉身背對她, 朝著磚道旁的綠化帶立著, 又從兜裡摸出煙——分明就是一副要和她卯到底的架勢。
**簫的心跳在加快。
已經不早了, 她現在要是出去,回來肯定半夜了——這倒是其次, 最大的問題,還是自己媽媽。
她臥室就在隔壁。
**簫探頭張望。
燈已經滅了。
媽媽酒量其實很一般,晚上卻在餐桌上陪姥爺和兩位爺爺喝了好幾杯白酒。
**簫縮了回來,耳朵貼著牆仔細地聽,聽了半晌, 沒聽到隔壁有動靜, 確定她應該已經睡著了,又回到窗邊看下去。
他還站那兒, 就跟生了跟似的。
**簫心裡有點無奈, 又好像有點雀躍, 小鼓點敲個不停的感覺, 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按捺不住,穿上衣服,輕輕扭開臥室的門鎖把。
她連拖鞋都不敢穿,就光腳套了襪子,用手機打著光,屏著呼吸踮著腳尖從媽媽門前溜了過去,在玄關套上鞋,隨即打開門閃身而出。
家門在身後關上了,她還不敢馬上離開,在門口又等了一會兒,確定媽媽睡著了沒發現自己出來,這才籲出一口氣,急忙進電梯下去,出了門,飛奔到那個人的身後,握拳就要捶他的背,還沒碰到,他已經轉身,張臂結結實實地抱起了她,她雙腳頓時離地,人也懸空。
**簫嚇了一跳,怕自己摔了,下意識地摟住他脖子,摟住了,忽然醒悟過來,急忙又掙紮。
他放下了她,卻還是不肯鬆開她,低頭仿佛就要親她了,就好像兩人已經很久沒見麵了似的。
這裡就是自家樓下,**簫可不會讓他得逞,一把將他推開,拽著胳膊拉到前頭路燈照不到的角落裡才停下。
“徐恕你瘋了,半夜了你不回去睡覺,在我家樓下站著!約個什麼鬼?”
“反正回去了,我也睡不著。”他慢吞吞地說,臉上不見半點愧色。
**簫盯著麵前的無賴,指了指邊上的一個垃圾桶:“把煙給我滅了。”
他立刻照辦。
**簫轉頭看了眼四周,見沒人,就壓低聲問:“那你要去哪兒?”
他頓了一下,老老實實地說:“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你陪著我……”
**簫扶了扶額:“徐公子,大半夜你不睡覺,我還要睡……”
她轉身要走,才邁步,胳膊被身後伸來的一隻手給抓住了。
“你冷不冷?”
**簫扭頭看著他:“你想乾什麼?”
“跟我來。”
他拉著她,轉身就走。
**簫逐漸已經發現了一個事實,對著徐恕,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初是從哪裡開了一道不忍心拒絕的小口子,從開了的那一刻起,就像是布上沿著經緯被撕扯開的那道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現在好像瀕臨失控了。
她對他實在是沒轍,哪怕他的要求在她看來那麼任性,她也隻能跟著他出去,到了大門口,看見那個認識的保安老曹正和同事在交班,趕緊甩開他手,叫他先出去。等老曹走了,自己才側著身飛快地出了大門,鑽進他停在道旁的汽車裡。
“我就這麼見不得人嗎?”
他好像有點不滿,抱怨了一句。
“彆廢話,快點開車!”她命令他。
他傾身過來,替她扣上副駕駛的安全帶,隨即開車上路。
街道兩旁的路燈明亮,燈光流水般不時劃過前方的擋風玻璃,映得車裡人的臉龐忽明忽暗。
“到底要去哪兒?”**簫說,“先跟你說好,十二點前,我是要回家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眼睛看著前方,好像微微踩了下油門,車速一下就加快了。
**簫隻好閉上嘴,等著看他到底帶自己去哪兒。
夜深,街道上燈火依舊輝煌,但往來的車流變得稀落,行駛非常順暢。
開著開著,**簫漸漸感覺不對勁。再過一會兒,她趴車窗上看外頭,發現靠近一處彆墅區,很快就認了出來,立刻扭臉:“徐恕,這不去你家的路嗎?我可告訴你,我不去你家,你馬上送我回去!”
“你怕我吃了你?放心吧,不是去我家,路過而已,到了就走。”
他應了她一句,打了把方向盤,車頭一拐,車“呼”地開了進去。
**簫心裡有點忐忑,但料他不敢乾什麼出格的事,也就作罷,由著他把車開進家門,停下之後,她跟著他下了車,走到車庫前。
卷簾門緩緩升起。
“啪”的一聲,他打開車庫裡的燈。
車庫裡停了好幾輛不同牌子的機車,Yamaha,Kawasaki,BMW,還有個什麼牌子她也不認得,外觀看著都挺炫酷。
**簫對這個也沒研究,除了那幾個認出來的牌子,其餘也不知道什麼跟什麼了。
她的視線落在停車庫中間的那輛機車上。
之所以特彆留意這輛,是因為彆的機車都直接放著,大概很久沒動過,車身上落了一層薄薄的微塵,就這輛,罩了一層防塵衣。
徐恕走了過去,一把掀開車衣。
**簫還以為是什麼更炫酷的,露出來的卻是一輛看起來已經不怎麼新的黑色機車。
他問她:“還有印象嗎?”
**簫看了幾眼,記憶深處裡的某個畫麵好像突然被喚醒了。
這……似乎就是初中那年他帶她在夜晚的郊外街道上飆過的那輛。記得就是那個晚上,後來他還因為往人腦袋上拍磚進了局子,印象太過深刻了,她這一輩子大概都沒法忘記。
她驚訝地睜大眼睛:“不會吧!都這麼多年了!你還留著?就以前那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