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的一聲,小本子落到了沈曉曼的腳下。
她起先顯得有點錯愕,或者是來不及反應,等小本子落到了腳下,低頭看了一眼,臉上現出一縷尷尬的神色。
但很快,她的表情就變了。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本子,走了過來,淡淡地說:“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就為這個,你衝我發這麼大的火?小南你得搞清楚一點,從知道你們好的第一天起,我就完全地支持你們。從頭到尾,我從沒有反對過你們!我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向他提了個要求,要他儘快改行而已。”
她坐了下去,把本子放回到抽屜裡。
“至於你說的他不見你,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承認,出於對你的適當保護,我之前確實向他提出過婚前彆再和你過分接近的要求,我也確實說過,他不必特意飛那麼遠來這裡看我或者接我們,但我從來沒有說過要他不見你的話!他要是過來了,難道我會把他關在外頭?”
“小南,我是認定他是我將來的女婿,所以我才對他提了這麼一個要求的。這是為了你,也是為他自己好。乾這一行有什麼前途?就算平安無事,也整天吃土!”
**簫看著神色坦然語氣理所當然的自己的媽媽,今晚上從發現那條備注之後身體裡就冷了凝固住的血液,這一刻慢慢地滾燙沸騰,皮膚下像有一枚枚細密的針,在不停地刺著她。
“所以,你是知道了他想再推遲半年,你才改了主意,又要繼續留下來的?”
“是!我就是故意留下來的。不給他一點壓力,他什麼時候能真的正視這個問題?他以為我在開玩笑嗎?”
“媽!”
**簫重重地叫了一聲自己的媽媽。
“你憑什麼這麼做?”
在女兒的聲聲質問之下,沈曉曼的臉色漸漸也陰沉了下去。
“小南,注意你說話的態度。是他出爾反爾!他自己先前答應過我的,說好年底就結束,現在又跟我說要推遲半年!誰知道半年後他會不會又改主意?你年紀不小了,我也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時間。他要是真的愛你,他也應該為你考慮!離開他現在的行業去做彆的,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他心裡清楚!這樣一拖再拖,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我看不到他對你的半點誠意!”
**簫的憤怒之情,在這一刻,瞬間達到頂峰。
“我不需要我將來的丈夫用他所從事的事業來證明對我的愛情!如果誠意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證明,未免也太廉價了!”
沈曉曼麵上密布陰雲,也從床邊站了起來。
“我說不過你,我不和你說!我就一句話,反正他答應過我,我再給他半年時間好了。隻要他做到,你們立刻就可以結婚!”
**簫怒極反而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沈曉曼氣惱無比。
“媽,嫁不嫁是我的事。媽你好像忘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小南,你是被下了降頭嗎?媽媽會害你嗎?媽媽是不想你以後有任何的後悔!”
“媽,容我冒犯一句,你以前嫁給了爸爸,你現在後悔了嗎?”
沈曉曼一頓。
“就算你後悔,那也是你的感情,你對人生的理解,不代表我。”
“我不敢向你保證以後我一定不會後悔,但我可以告訴你,哪怕日後我真的不如意,那也是我人生的另外一種收獲,我願意承擔我選擇的後果,因為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麼,想什麼!”
她轉身出了房間,打開門,衝了出去。
沈曉曼呆住了,片刻之後,回過神來,慌忙追了出去,追到樓下,卻哪裡還有女兒的身影?
她的外套和手機都沒帶出去,晚上了,外頭下起了雪。
沈曉曼慌了神,急忙回到公寓,抓起手機給葉之洲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和女兒剛吵了幾句,她負氣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沈阿姨你彆擔心!她不會走遠的!我也還在附近,你彆急,我馬上就回來幫你找。外頭冷,你不用出來了!”
沒等沈曉曼開口,葉之洲立刻說道,隨後掛了手機,開車掉頭匆匆趕了回來。
二十幾分鐘後,他在公寓附近幾百米外的一座橋邊找到了**簫。
她沒有帽子,沒有圍巾手套,就穿著毛衣獨自站在橋頭。雪片在她頭頂飄落,身影單薄得仿佛風一吹就能吹倒。
他急忙停車下去,打開一把傘,跑到她的邊上,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她肩上,為她打著傘,柔聲勸道:“小南,剛才的事,阿姨和我說了幾句,你先彆多想,外頭冷,你先回去好嗎?”
**簫沉默著,視線慢慢地從橋下那片閃爍著陣陣燈浪的黑色水麵上收回,轉過頭,視線轉向對麵的人,落在他充滿關切之情的臉龐之上。
“葉之洲,你是不是還是沒放開我們的過去,所以現在你又來了這裡?”
片刻之後,她輕聲問道。
葉之洲迅速地看了她一眼,身影微微一頓。
“小南,我還是先送你回去――”
“葉之洲,有些話我覺得我有必要和你說,就是之前沒什麼機會,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你聽我說。”
“我想向你道歉,為我當初盲目地接受了你的感情,以至於後來耽誤了你這麼多年。”
葉之洲伸向她胳膊的手停了下來,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