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 既是京城人到郊外遊春的節日, 也是榮華長公主舉行鬥茶會的時候。
米朵清晨起來,剛梳洗完畢, 春姐就端著一個托盤從外麵走了進來。
托盤上放著幾朵含苞欲放的月季花, 顏色俱是嬌嫩的玉黃色、淡粉色和淺紫色。
春姐嘻嘻笑道:“昨兒我聽梅青姐姐說,姑娘要到長公主府參加茶會。早起我看院子裡的月季花開的挺好,就選了幾朵開的好看的,給姑娘簪花戴。”
米朵想起今日是上巳節,京裡有在這一天佩戴香草的習慣, 就笑道:“那朵玉黃色的不錯, 梅青, 你幫我戴上。”
梅朱看米朵選的是玉黃色的月季, 就揀出了一件薑黃色的對襟褂子, 底下則配了一條石青色的撒花裙。
米朵一向信得過梅朱的眼光, 穿上這身剛做的新衣裳,草草用了早飯, 就坐上馬車前往長公主府。
長公主府的大前廳早已備下了一張大茶幾, 專門用來考量那些前來鬥茶的新人。
府裡的老管家頗通茶技, 便被派來做裁判, 每位想要參加茶會的新人, 都得先過他這一關。
米朵在老管家的要求下, 信手點了一杯茶,茶盞中的湯花鮮白如雪,在那湯花上卻又幻化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蓮花。
其實早在米朵注水的時候, 老管家就覺出眼前這位女子的茶技不俗,等到看見湯花以及幻化出的蓮花,老管家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姑娘,裡麵請。”
榮華長公主舉行鬥茶會的地方是在府裡的雲心水榭,寬敞的水榭裡四下裡擺滿了茶幾和蒲團,侍女們打開水榭裡的四麵窗戶,便有微風夾雜著清涼之意吹了進來,同時視線也開闊了起來。
米朵進到水榭時,長公主正高踞於一張羅漢床上和身邊的一個年輕女子說話。
她微微上前行了一禮,長公主輕輕點了點首,就有一個侍女把米朵領到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前。
米朵坐定以後,便掃了一眼場中,確如吳勇所說,長公主府的鬥茶會一點也不熱鬨,整個水榭也不過坐滿了三分之一。
半個時辰以後,場中坐滿了三分之二的茶技高手後,鬥茶會便開始了。
米朵氣定神閒的開始炙茶,也許是她表現出來的樣子是這些人中最為輕鬆的一個,長公主很快就注意到了她,在發現她的動作異常嫻熟流暢後,長公主就對她有了兩分好印象。
旁邊坐著的年輕女子就是長公主去年新收的那個義女宋錦兒,她看到長公主的目光頻頻看向米朵,就知道她對後者起了一絲惜才之意。
她不甘讓米朵搶了風頭,便喚來身邊的丫鬟低聲吩咐幾句。
須臾,丫鬟取來了宋錦兒常用的一套茶具,長公主有些不解的看了宋錦兒一眼,“錦兒你也要下場?”
宋錦兒笑道:“不知為什麼,看到他們在下麵鬥茶,我就有些手癢,還請母親不要笑話。”
長公主跟這個義女相處已有一年,她的性格秉性已經了解的差不多,聽她這樣一說,就知道宋錦兒是起了爭鬥之心,生怕底下的那個女子把她比下去。
她不禁微微笑道:“本宮怎麼會笑話你。不過今日你親自下場,做母親的怎麼也得有點表示,這樣吧,本宮這支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就給你做彩頭。”
長公主說著話就從發髻上取下了那支華貴無比的步搖,“這還是本宮在鬥茶會上第一次出彩頭,錦兒,你可不要讓本宮失望才成。”
長公主心裡還是偏向自己剛認的這個義女一些,很快就給她下場鬥茶找了個名目,這樣即使贏了,旁人也不會多說什麼。更不會覺得她是不甘讓旁人搶了自己的風頭。
宋錦兒是心思玲瓏之人,長公主的深意,她幾乎猜的八九不離十,這樣一來,她就越發想把場中的眾人比了下去。而那個頻頻惹得長公主注意的女子更是她最大的競爭對手。
米朵卻不知這一番變故,她將沸騰好的熱湯水倒進茶瓶,就開始調製茶膏,陸續往裡麵注水。
等她點好一杯茶,宋錦兒那邊才剛剛碾好茶。
長公主府的丫鬟手腳利索的在米朵的茶幾前點了一支計算時間的長香。
這時候其他人不過才剛開始注水,長公主忍不住起身走到米朵的茶盞前看了一眼。
就見鮮白的重重雪沫之上幻化出了三枝梅花,每枝梅花之上都有三五朵梅花,赫然是一幅生動的雪梅圖。
長公主忍不住讚道:“手法嫻熟,圖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下了苦功的。”
那邊宋錦兒聽到長公主的讚譽,心裡生出微微的煩躁,不過她很快就把這絲煩躁壓了下來,轉而認真的開始羅茶,調製茶膏。
米朵點完茶,便注意到了宋錦兒。對方羅茶調製茶膏的手法不在她之下,注水的手法看上去也非常特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