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霎時寂靜下來, 曲覓荷抱著聞思軒, 眼底全是驚愕。她突然想到聞琉的警告,後脊背像是有涼嗖嗖的寒風往上爬一樣。
聞琉讓她謹言慎行, 難道是指這個?
曲覓荷心中愈加惶恐, 他怎麼敢?
宴卿卿對她說:“曲姐姐, 馬車裡還有件大氅, 記得讓相然給你拿上,凍著了又會是場大病。”
她對曲覓荷本就有戒備之心。
曲覓荷心縮緊,她是有點彆的小心思, 可她也不想害宴卿卿!聞琉與宴卿卿是從小到大的義姐弟, 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便是宴卿卿自己也絕對不會答應的!
“我……”
她微微張開了口, 宮女卻突然抬頭開口問她道:“瑞王妃覺得小王爺重嗎?要不要奴婢幫您抱會?”
曲覓荷看了她一眼, 緊緊抱著聞思軒。她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最後才朝宴卿卿說:“軒兒怕生,你要是有事留下來,那我先走了。”
她的手微微顫抖, 現下的這個處境,得罪不起任何人。那藥到時折騰的是聞琉,宴卿卿說不定能少受點罪。
宴卿卿點頭說:“曲姐姐路上小心。”
曲覓荷垂下頭,連看她的勇氣都沒了, 抱著聞思軒轉身出了寢殿門, 她的後麵有幾個宮女。
天色漆黑得見不著遠處, 風呼呼吹過, 宮女手中的燈籠左右擺晃,可她們的步伐卻走得極穩健,隻是曲覓荷心情沉重,根本沒發覺到這一點。
……
宴卿卿到書房的時候,先對外麵的宮女吩咐了一聲:“沒有傳召不得入內。”
她見到聞琉正坐在書房椅子上,抬手揉著眉心,他看起來有些疲倦,也不知道和曲覓荷說了什麼。
而殿外或許是有了她剛才的吩咐,宮女太監不敢出大氣,都靜靜地站門外在一旁。
宴卿卿發上的步搖輕輕晃動,眼眸雖是清淡,但也壓不住臉上的豔麗。軟綿的胸脯鼓脹,隔著衣服都似有渾圓之感,柳腰纖細,似乎極以被折斷,卻也不然。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她十分擅長,便連其他也有涉及。諸如舞樂之類,她也習過。
宴卿卿開口問:“陛下怎麼了?”
她身上披著大氅,剛從馬車拿過來的衣服也沒來得及換上,曲覓荷那時就突然出來了。
她怕聞琉這有事,就草草套上了外衣過來。
見宴卿卿進來了,聞琉也放下了手,他語氣微淡,有點異樣的疲憊。
“義姐來了,過來坐下吧。”聞琉指著一旁的椅子道。
宴卿卿搖搖頭,她心中想不通曲覓荷要做什麼,坐也坐不安穩。
她上前幾步問:“方才曲姐姐與你說了什麼?她留下了兩位大臣,我覺著她要對你不利,但沒想到她最後什麼也沒做。”
“留下兩位大臣?她倒是有想法,朕知道義姐想問什麼,”聞琉似乎覺著頭疼,又使勁按了按額頭,“朕覺得她是想說些其他的,但又半天沒開口,最後隻問朕能不能給太子重新辦場喪事。”
宴卿卿微愣,倒沒想到他們兩個說的是這個。
她想了想,似乎覺得這個提議並無不妥,“太子那場確實辦得簡陋了些,重新辦一場也好。我還以為她要做些彆的。”
曲覓荷來時就是憂心忡忡的樣子,宴卿卿起初以為她是害怕聞琉,現在來想起來倒不像是怕他,或許是有彆的目的。
“她太謹慎了,看起來也不太敢。”聞琉繼續揉著額頭,眼眸微微閉起,眉心也皺著。
“到底是難說。”宴卿卿回他,之後又問,“陛下是哪裡不舒服嗎?頭疼嗎?要叫太醫嗎?”
“或許是醉酒了,用不著太醫。”聞琉也沒瞞宴卿卿,“難受得厲害,心火燒身樣。”
聞琉今日隻小酌了幾杯和大臣敬酒,他現在酒量又不錯,哪可能醉酒了?宴卿卿覺得不對,又突然想到了曲覓荷給聞琉敬的那杯。
“曲姐姐她給你下了毒?!”
宴卿卿才剛說出這句話,心裡就自己給否認了。曲覓荷就算有那膽子,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要是聞琉出了事,她和聞思軒都活不長。
“沒事,”聞琉無奈放下手,笑著說道,“義姐彆瞎猜了。”
他站起身來,又揉了揉額頭,走了幾步後身子卻突然趔趄,差點摔了,手也緊撐著案桌。
“陛下!?”
宴卿卿被他這樣子一驚,連忙上前扶住他。
聞琉身材高大,渾身也全是硬|邦|邦的肌肉,全部力量壓在宴卿卿身上。她身子撐不住,沒扶住人,反倒和他一起摔了地。
宴卿卿摔坐在地上,疼得眼冒金花,幸而地上有絨毯。她發上的金步搖晃動得厲害,聞琉雙手撐著地麵,沒倒她身上。
宴卿卿低頭看他,卻見聞琉頭上冒著豆大的冷汗,直把她嚇了一跳。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實在是忍不住疼痛,最後又趴倒在她身上。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宴卿卿脖頸,他像是得了怪病,難受的樣子讓宴卿卿手足無措,她的聲音慌張起來。
“陛下?怎麼回事!?來人啊,宣太……”
聞琉的身體冷得發涼。
他抬手捂住了宴卿卿的嘴,手心溫熱,隨後又放了下來,搭在她肩上。
他的嘴唇哆嗦又慘白,額頭也抵在宴卿卿的細肩上,仍然冒著冷汗。
他本來是副清雅出塵的君子,現下倒是更像個病弱公子。
“不能叫太醫。”他咬著牙,“瑞王妃才剛走。”
“陛下在想什麼!?”宴卿卿臉都白了,“這哪能不叫太醫!?傷著身體該怎麼……”
宴卿卿的話突然一頓,她忽地明白過來。
倘若這時候把太醫叫過來,豈不是明擺著跟彆人說瑞王妃陷害皇上!?
如果這種消息傳出去了,到時候曲覓荷和聞思軒該如何呆在世上?背負著弑君的罵名,恐怕活下去都難!
宴卿卿還沒來得及想更多,聞琉的手卻突然用了力,攥得她的肩膀疼。
聞琉似乎也知道自己弄疼她了,鬆了鬆手,整個身子都幾乎躺在宴卿卿懷裡,月白的袍子有些折痕。
宴卿卿的身子不算嬌小,但聞琉太過高大,倒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飽滿的胸脯也被擠壓著,她有些難受。
此時情況不同於以往夢境,宴卿卿也沒想到彆處。
而聞琉的臉色愈發蒼白,仿佛疼得快要忍不下去一樣。
“疼,好疼。”他似乎不敢碰宴卿卿,隻能攥住自己的手,連說話的聲音都沙啞起來,“義姐好疼。”
他自長大以來,性子就一直淡泊,就連盛怒也絕不會丟了皇家的氣度,哪像現在這樣過?
宴卿卿急得不行,也顧不了彆的,隻能朝外麵喊宮女太監。
她還是有所顧忌,不敢直接讓人去叫太醫。而聞琉在她身上亂蹭著,她的胸脯軟綿得敏感,哪經得起這種孟浪?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弄斷,他渾身都像冒著熱氣般,也不知道到底哪裡疼。
宴卿卿摸著他滾燙的額頭,心跳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