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1 / 2)

義姐 鏡裡片 9950 字 8個月前

寢殿裡燃著火爐, 因著聞琉受了傷,不能太過悶熱, 便移了幾個。

宴卿卿得太醫吩咐,守在一旁, 幫他輕輕蓋上錦被,絲毫不敢掉以輕心。被他緊攥的手熱得有了汗濕意, 卻是想收也收不回來。

所有人裡仿佛隻有她什麼都不知道, 偏聞琉又不許彆人與他說話,更是讓她摸不著半點思緒。

就像她沒想過太子會活著一樣, 宴卿卿也從沒想過聞琉會突然說出太子死了的話。

宴卿卿與太子感情深厚, 在宮中的時候便是被先皇後和他寵著, 其樂融融如同一家人。她的手也在微顫著, 雖是麵上不顯,但她心底早已亂成挑胡亂攪起來的細線, 越解越纏繞。

與此同時, 宴卿卿又是十分冷靜的。就如同先前說的成王敗寇, 太子和聞琉誰敗了都不會容下對方。聞琉念著她, 或許會讓太子一步;可太子是不聽她勸的, 聞琉若敗了,下場怕也是好不到哪去。

無論哪種情況, 都輪不到宴卿卿說話。她隻不過是將軍女兒, 便是上次勸說聞琉都已經十分不合適, 要是再說彆的, 宴家的祖宗怕要看不下去。

但太子怎麼可能死?什麼叫來不及救他?宴卿卿看著聞琉, 實在想不明白,就算救不了太子,聞琉也不該被傷成這樣。

他明明習過武,又有禦林軍保護。

聞琉的臉色虛弱蒼白,卻又清俊溫潤,一看便知他平日裡是個好脾氣。

他是個聽話好孩子,相較起來,倒是宴卿卿那時的話在強人所難,她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天色越變越暗,宴卿卿來時迎著曦光,現在狂風卷起,夜色昏暗,她卻還呆在聞琉的寢宮裡。

聞琉這一睡便睡到了寂靜的深夜,這藥本就有使人昏睡的效用,又加上他累了一晚,這倒是正常。幸而聞琉運氣夠好,這一覺下去沒有發熱,除卻禦醫中途來換了幾次藥,沒旁的外人進來。

事出突然,許多人都知道趙紊威脅前太子妃與其皇子,意圖對皇位不軌,但他蓄意起兵造反一事,卻是萬萬沒想到的。

有好事的人專門去宮外繞了一圈,見了守衛森嚴的護衛後又忙不迭地跑了。

皇宮沒出亂子,比起往常,甚至隻是多加了一些侍衛。大臣似乎也是極有能力的,僅僅一天之內,官府張貼了擒獲趙紊的告示。

日子都同往常一樣,甚至連官府的施粥都沒被耽擱,連帶著普通百姓都沒慌張之感。

有人從宮中的親戚兄弟處得了消息,拿出來同旁人說了一堆,得了一桌的瓜子賞錢。雖是不知真假,但卻讓人緊張得心跳不已。

據說趙郡王為了奪位,找了個先太子極像的人,列出多項汙蔑皇上的罪責,連李太傅都失了判斷,信以為真,給了趙郡王許多幫助,最後竟將城門防守給了趙郡王,讓他趁著守衛換崗時的間隙一擊直入。

李太傅平日忠君為國,連他都能被騙,可想而知這趙紊的厲害。但皇帝卻是早早有布置,設計在皇宮之內擒獲了賊首,又派人將那些敵軍圍剿在宮外,一氣嗬成,竟無半點拖泥帶水。

後來又有人說趙郡王與李太傅勾結,意圖以下犯上,為此不惜借助各方勢力,甚至還與蒙古國人聯係上,奪位之後就隔地相讓,以做謝禮。若不是皇帝按兵不動,等其入網,到時暉朝土地或許就要少上許多。

雖說言論不一,但毫無例外都是在傳趙紊野心勃勃,皇帝預料先機。一切仿佛是設計好的一樣,宮內的事傳得極快,此次爭亂就像一個墊在地上的踏腳石,將叛軍賊敵之事推上風口浪尖。

此後,皇帝會下令徹查,短短幾天之內,不少的官員將被查出手上不乾淨。

更有甚者,竟借手上職權公然放過犯罪的外邦人,又養在府中好生招待,激起一眾民憤。

宴卿卿尚在輝煌的宮殿之內,不清楚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算知道了,心中恐怕也是震驚。她還是看得懂這局勢發展的,話傳成這樣,如果和聞琉沒有乾係,宴卿卿不相信。

但到那個時候,她最多也隻會感歎他倒還真是帝王之才,旁的怕是不敢亂想,宴卿卿懂得自己該做什麼。

聞琉從昏睡中醒過來時,宴卿卿早已經趴在床榻邊上睡了過去。

殿內兩旁站有太監,太醫也打著盹,宴卿卿自己熬不住,就讓太監多注意幾分聞琉的情況。有眼尖的太監看見聞琉睜了眼,上前了幾步。

聞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讓他退下。

太監沒有遲疑,退了回去——能近身伺候聞琉的人,自然不會是從司禮監隨便挑的。

聞琉的嘴唇異常蒼白,他靜靜看著宴卿卿,沒有任何動靜,平淡的眸子裡藏有看不清的東西。

宴卿卿素來是俏麗的,她身上披有溫暖的絨毛大氅,蓋住纖細的身子,細眉如柳葉,眉眼之間微微皺起,似是在做夢一般。肌|膚白如凝玉,五官極佳。聞琉覺著她哪哪都是好的,誰也比不上。

聞琉的手動了一下,牽扯到傷口,疼痛讓他渾身冒了冷汗。良久之後,他才慢慢將躁|亂的心安撫下去。

自己從來都是一個卑劣的偽君子,不擇手段。又何必計較她怎麼做?就算她做了那又怎麼樣?聞琉閉上眼,義姐還不是最喜歡他?

宴卿卿的手微微輕動,察覺到手上的勁力變大,她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聞琉,見他不像是疼痛難耐,便輕聲問:“陛下醒了?”

他睡著的時候還是緊緊攥住她,想掰也掰不開,宴卿卿又不敢用力傷著他,便隻能委屈了自己。

聞琉應她一聲,他鬆了手,胸口還纏著剛換上不久的紗布,望著宴卿卿道:“義姐見諒。”

“不礙事。”宴卿卿收回手揉了揉手腕,“陛下想同我說什麼?”

驚醒的禦醫聽見宴卿卿與他的交談聲,連忙跪地謝罪,聞琉卻徑直讓他們下去。

明亮的燈光輕輕晃動,人影映在地上,太醫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聽令退了出去。腳步踏起的聲音響起又消失,轉眼間殿內便隻剩他們二人。

“朕不想騙義姐,”聞琉深吸了一口氣,“若你想怪罪便怪吧。”

……

時間回到昨天晚上,天色漆黑,整齊的步伐打破寂靜,興慶門輕而易舉地被趙紊攻破,官兵亂成了一團,不敢出來抵擋,雖是正常,卻又怪異地讓人心覺不對。

但趙紊並沒有發現,因為領著攻城門進京的人不是他。

賀端風那天猶豫再三後,還是給太子熬了藥。太子叫不出這藥的名字,但它的藥效倒管用得很。

猛藥如虎狼,稍不注意就失了性命。太子清楚這個理,身體也能察覺到藥性的猛烈,所以心中也隻想用這幾天。

可這天趙紊收到了消息,賀端風派人來說太子身子有些不適,怕是今日不能出去。

趙紊皺了皺眉,紆州的人趕到,他的人也早已布置完畢,耽擱一刻便是多一分危險,怎可能因太子生病而誤事?

幾萬人集結於京城,就算所處之地再怎麼隱蔽,能逃過一時半會已算不錯,難道還想要他們在這過個年?

趙紊視人命為草芥,但對自己的兵卻還是好的。

他謹慎地將命令吩咐給王訣,獨自一人去了太子住的府上,勸服太子熬過這一夜。

賀端風現在十分怕趙紊,卻還是硬著頭皮實話實說太子脈搏奇怪,這種天氣最好呆在府中靜養。

趙紊不信她這個小醫女,來之前便請了一個老太醫。老太醫也是宮中出來的,見到太子時都給嚇呆了。

雖是震驚,但老太醫倒還算厲害,診脈的時候專注認真,倒沒讓人覺出什麼。而趙紊帶他過來,自然也是想要看看賀端風是不是在說謊。

上次賀端風在院子裡堵住他,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起初他還沒覺得有什麼怪異,後知後覺才發現她心中所想。

不是怕被太子拋棄,就是怕自己再也不能貼身陪他。

太子則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他不停地揉著額頭,嘴緊緊抿住,看起來有絲痛苦。

傳消息出去的人是賀端風,太子睡了許久,若不是趙紊前來,他或許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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