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1 / 2)

義姐 鏡裡片 11249 字 8個月前

宴卿卿攥著聞琉寬厚的肩膀, 緊緊咬著唇, 身子抖動得也不正常,似是疼極了, 她頭上冒出大顆的汗珠,聞琉察覺到不對勁。

“疼……難受……”

宴卿卿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身子莫名其妙地疼痛, 如刀絞般。

那一瞬間, 她甚至以為輪定安最後的藥效,便是要奪人的性命。

她顫抖地躺在聞琉的懷裡, 耐不住這疼痛,暈了過去。

最後入耳的,便是聞琉慌張地叫她姐姐。

……

相然中的迷藥是宮中秘藥,倘若無藥引子, 是要昏睡一整天的。

她中間醒過一次,不過是聞琉做了些小手腳, 讓她在鐘從凝來時清醒片刻。

本想讓宴卿卿不想再見鐘從凝,委實沒想到會突然出這些事, 實在讓人心中慌亂。

她睡得沉, 卻還是被馬車上的動靜吵著了, 迷茫地想睜開眼, 卻還是又忍不住睡了過去。

宮中帶來的人都是手腳快的,聞琉一吩咐下去便有人去拿藥材熬藥, 可這熬藥費的時間卻是不能控製的。

聞琉倒是不吝嗇, 雖是快要流產, 傷不了性命,但他卻連宮中帶出來的保命丸都喂給了宴卿卿。

等安胎藥端上來後,聞琉又將它放在寒冷的外麵,讓風吹散些熱氣,隨後才拿著冰涼的碗一口一口地喂藥給宴卿卿。

聞琉顫著手喂藥,宴卿卿卻是難受得張不開嘴。

聞琉便自己喝了一口這苦藥,慢慢度給宴卿卿,有些藥液從她嘴角留了出來,又被聞琉用舌頭弄乾淨,繼續喂她。

一碗安胎藥很快見了底,聞琉卻還是緊緊抿著嘴,臉色白得倒可以和宴卿卿相比。

他想過宴卿卿會有孕,怕她生氣傷身,聞琉心中甚至想過無數個法子讓她原諒,但他卻沒有想過她會真的懷上他的孩子,竟然還是在那種情況下發現。

聞琉緊緊地抱著她,心跳快得不像樣子。孩子能不能保住他沒多大心思,他這人本就涼薄狠毒,往自己身上捅一刀都能麵不改色。想要個孩子,不過是為了和宴卿卿能有個相連的東西。

倘若因此傷了宴卿卿身,他怕是恨不得殺了自己。

他姐姐必須好好的,要他的命都行。

聞琉不停地蹭著宴卿卿的額角,手顫抖不已。

有侍衛突然走近,低頭在旁邊朝裡恭敬說道:“江沐準備過來。”

……

當宴卿卿再次醒來時,她正穿著白色單衣,是睡在寬敞的馬車中。鑲嵌金銅線的窗牖雕著祥雲紋路,密不透風,厚實的被褥蓋住她的身子,相然正替她擦著身子出的汗。

馬車慢慢往前行駛,宴卿卿看著馬車頂上的金龍攀雲紋,恍惚之間竟差點沒想起那代表的是何意。

金鉤掛起床幔,馬車頂上雕刻有飛龍在天,栩栩如生。四周雖布置簡易,但也看得出帝王家的氣勢。不遠處有一金雲龍紋青玉圍屏,麵上繪有精致的盤龍,龍鱗間空隙補繪纏枝勾蓮紋。

一旁的相然嚇得嘴唇都白了,見宴卿卿睜眼醒了過來,差點就要哭出來。

相然顫聲道:“奴婢差點要被小姐嚇死了,您以後要覺著身子不舒服,一定要同奴婢說一聲,哪能靠睡覺來熬?發熱可是會出人命的,要不是江公子突然過來叫醒奴婢,您可能就出大事了。”

宴卿卿臉色有些蒼白,口中是苦澀的藥味,她聲音微微嘶啞,看著相然問:“怎麼回事?這是陛下的……馬車?”

還有什麼叫江公子過來叫醒她?昨夜來的不是鐘從凝嗎?

相然半揉眼睛,揉出了些淚水,看樣子是真被宴卿卿此場病嚇得不輕。

宴卿卿雖是不舒服,卻也不由無奈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彆哭了。”

她聲音沙啞,沒法說得太多,倒是先把相然的眼淚給勸下來了。

相然眼淚流得越來越多,最後隻能抬手擦了擦眼淚,抽泣著道:“昨兒在青州停了車,奴婢那時太困,也不知怎麼地就睡了過去,天快亮時江公子突然來找您,外邊侍衛把奴婢叫醒了。奴婢醒後跟他說您還睡著,他在外邊立了會兒,然後就走了。

奴婢本不想吵著您,可是突然想著您睡了大半天,該去驛站用飯,要不然路上就隻能吃冷乾糧,便想來叫您。哪知您身上正熱得厲害,奴婢半條命都要嚇沒了,連忙去找了陛下,您那馬車太悶,陛下就做主讓您來這養病。”

相然不記得那時發生了什麼,隻記得自己醒來時便是躺在馬車邊上。

她想到倘若自己沒過來看宴卿卿,她家小姐就算沒燒掉半條命,腦子也該燒糊塗了,心中頓時又是一陣怕,愈發覺得對不住她。

“奴婢下次再也不敢貪睡了。”相然聲音裡全是哭腔。

聞琉輕輕撩開馬車隔間的布幔,彎腰進來。

宴卿卿望著他,愣怔了許久。

他身穿玄色圓領袍,寬肩窄腰,佩有精致香囊,似是宴卿卿上次送他的。後麵跟進來兩個禦醫,肩上都挎著木藥箱,兩人低著頭,不敢四處亂望。

“義姐剛剛醒來,你彆吵她。”聞琉看著相然皺眉。

相然知道自己情緒太過,怕影響了宴卿卿,連忙道了聲陛下聖安,退到一旁抹眼淚。

聞琉上前坐在床榻的邊沿上,輕輕摸了摸宴卿卿的額頭,又給宴卿卿診了診脈——他醫術本就不錯,讓禦醫過來不過是為了確認些事。

“義姐以後若有要緊事,無論大小,也最好同朕先說一聲,禦廚做得不好,換了就是,怎可念著麵子委屈自己?算起來還是朕的錯,朕不該讓義姐為難。”

宴卿卿覺得聞琉的手一直在顫抖,冰冰涼涼,他臉上雖全是鎮定,話裡卻是顛三倒四,怕是診脈也診不出什麼,她倒許久未見他這幅模樣。

聞琉手握住宴卿卿的手腕,替她往上拉了拉被褥,隨後又輕聲道:“朕這馬車大,你我關係這樣好,你來這養病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可覺得哪兒不適?”

宴卿卿輕輕搖了搖頭,撇過頭不敢聞琉,她還記著昨夜的近乎到真實的夢鏡。

宴卿卿微微張了張嘴,忽然想問他昨夜在哪兒,可話到嘴邊,卻又一句都不敢問了。

聞琉與她視線相視,稍稍俯下了身子:“義姐要說什麼,不用太大聲,朕湊近聽就行。”

他眸色淺灰,仿佛一眼能望到底,倒不像心思怪異的放蕩小人。宴卿卿心中壓抑更甚,她恍惚覺得昨夜不像夢,但那不可能,聞琉是守禮製禮的,換做是誰都不可能是他。

他沒理由在相然和鐘從凝的麵那樣待她,那些下流的動作更不可能是他所做。

輪定安這藥,或許就是要利用這來毀人心智。

“讓他們都下去。”她閉了眼,輕輕道,“我有事要與陛下單獨說。”

“待會再說,朕醫術不好,怕開錯藥,讓禦醫再給你看看。”如玉的手指輕輕將她額角的發絲扒到一旁,聞琉這個動作十分溫柔親昵。

相然剛抹掉把淚,手放下來便見到聞琉這舉動,她的手頓在了原地,心覺這動作不妥當。她在一旁欲言又止。但宴卿卿輕應聞琉一聲,似乎又並沒有覺得不對。

聞琉轉頭瞥了兩眼禦醫,禦醫連忙過來,在宴卿卿白皙的手腕上蓋了層薄紗帕,輪流替她診斷起來。

這兩位都是老禦醫,質資品性都信得過,醫術高超。在上馬車之前便有人吩咐過他們,無論診出什麼病症,都不許胡言亂語,否則就是掉腦袋的大罪。

他們還以為是皇上得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病,倒沒有料到是這位宴大小姐。見宴卿卿臉上的蒼白,禦醫怕是什麼大病,不由小心翼翼了幾分。

低奢的馬車中安靜無比,時間慢慢流逝,馬車邊置著暖爐子,明明是恰好的溫度,禦醫鼻尖之上卻冒了薄汗。

禦醫看了宴卿卿,見她閉著眼睛,便又轉頭看著聞琉。

聞琉正在輕聲對宴卿卿說話,像是在跟她說沒事,這位帝王的眸中隻有她的影子。

禦醫眼皮倏地一跳,像是發現了什麼東西。

手下的脈象滑而有力,有輕微的珠滑圓潤之感,而尺脈按之又是不絕,這分明是女子懷胎足月的脈象!

在宮中活得久的禦醫,都是人精。宴大小姐許多宮裡人都認識,她是宴家孤女,守宴家偌大財產;又得皇帝敬重,稱為義姐。

宴卿卿現在尚未成婚,而皇上此時又是這般擔憂模樣……這腹中的胎兒,怕是來得不簡單。

禦醫見過不少宮廷秘事,可無論哪回見,都是嚇得腿肚子發軟,閉緊嘴不敢亂說話。

這胎像並不太穩,隱隱有流產的征兆,該是早就出事了,若等他們現在才過來診脈,這胎兒可能已經沒了。

此時卻什麼事沒有,怕是已經喝了安胎藥。

禦醫斂了心思,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收了薄紗帕退到一側,手心出了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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