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2 / 2)

瑰色危機 消失綠緹 24134 字 8個月前

班裡調皮的男生笑嘻嘻:“喲,蔣可酩,又喝菊花茶呀?”

蔣可酩惱怒:“這是玫瑰花茶,臭男人。”

男生吐舌頭:“你不是男人,你是女人,還是娘炮啊?”

蔣可酩行為舉止確實女性化,但他不喜歡彆人這麼說他,於是佯裝掄起水杯要砸:“你死不死!”

男生一縮脖子:“臥槽酩姐彆生氣,生氣傷乳腺!”

魏惜正好路過,蹙了蹙眉,嚴肅道:“路景鄉,彆開這種玩笑。”

路景鄉撇嘴,倒也聽話,不繼續戲弄蔣可酩了。

路景鄉是班裡學習最差的男生,家裡是做餐飲的,也不指望他學習好,隻等他成年接手家裡的店麵。

他上課接話,屁股坐不住椅子,考試就抄,還愛偷奸耍滑,沒事就戲弄班裡比較特彆的同學,品行多少有點惡劣,沒人愛跟他玩。

但他卻出奇地聽魏惜的話,似乎很忌憚老師賦予魏惜管理班級的權利。

蔣可酩卻半點不領情,他向著西堯,這幾天一直在跟西堯吐槽魏惜,說魏惜蹭薛凜和宋澤臣的車回家,還說魏惜故意暈倒讓薛凜抱去醫務室。

蔣可酩罵的更狠:“好賤啊,上趕著倒貼薛凜,她弟弟說的真沒錯。”

西堯冷笑:“嗬,是故意暈倒的吧,痛經哪有那麼誇張,矯情死了。”

蔣可酩下巴一翹,鄙夷地瞥了魏惜一眼,扭著腰走了。

心裡默默想,好能裝正經。

魏惜懶得搭理他,蔣可酩的敵意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其實並不可憐他,開口也隻是為了堅持自己的原則。

行為舉止陰柔的男生被歧視,被針對的事似乎每個學校都有,造成的結果都不太好。

至少在她麵前,她不想看到。

她回到自己座位,餘光跳到後桌,發現薛凜物理卷子寫了一半,正被宋澤臣拉著看個視頻。

魏惜先看了眼他的卷子。

他的字很好看,筆挺瀟灑,偶爾有些連筆,但是不誇張,能看清。

雖然他經常不寫沒意義的作業,但隻要寫,步驟都會非常詳儘,不給人一點扣分的理由。

他寫題的速度跟她不相上下,魏惜曾經偷偷跟他比試過,見他拿出物理卷子開寫,她也立刻放下手裡的英語,換成物理。

他們幾乎同時完成,但寫的過程中,魏惜的精力前所未有的集中,不敢有一秒的溜號,寫完那一刻,手指都有些累。

第二天老師上課講,他們的準確率也幾乎一樣。

她喜歡他和她同等的優秀。

宋澤臣撞了撞薛凜的肩膀,指著屏幕:“你就說好不好看,薑瑤學生時代的舞蹈。”

薑瑤是娛樂圈很有資曆的女明星,也是盛華一中畢業的學姐,比他們大很多屆,照片還貼在學校的名人牆上。

聽說她去年來盛華錄過綜藝節目,很多學生都去湊熱鬨了,魏惜沒去。

薛凜搭眼看了看,有些敷衍的“嗯”了一聲,顯然興致不高。

宋澤臣倒是很感興趣,看著視頻裡火熱的身材和清麗的臉:“真的爆美啊,明豔那種,唉是我喜歡的類型。”

薛凜鄙視地瞥了他一眼:“行了吧你,人家孩子都跟你一樣大了。”

宋澤臣:“所以我說遺憾嘛。”

薛凜沒怎麼看視頻裡的舞蹈,他對高傲的,驕矜的女生不感興趣,他喜歡在外人眼中冷清正經,嚴肅木訥,卻在他麵前柔軟溫熱,像小動物一樣蜷縮撒嬌,能用潤濕泛紅的眼睛依賴著凝望他的。

前提是,不是裝出來的。

魏惜醞釀片刻,手指捏住自己椅子的靠背,舔了舔下唇,才克製又小聲說:“今天謝謝你送我去醫務室。”

薛凜就像沒聽到,也沒抬眼看她,而是對宋澤臣說:“換個視頻。”

“呃。”宋澤臣頓了頓,看了薛凜一眼,又抬眼看了看局促的魏惜。

他都聽到魏惜的感謝了,他不相信薛凜沒聽到。

除非薛凜不想理她。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宋澤臣不打算湊這個熱鬨。

宋澤臣抱怨:“你要看什麼啊,電視劇也不看,短視頻也沒興趣,你都要跟不上時代了知不知道?”

薛凜哼笑一聲,不置可否。

他對熟人,身邊人,都毫不吝惜臉上的笑,他笑起來比冷著臉更好看,因為唇形非常優秀,魏惜偷看他的時候,第一眼總是情不自禁落在他的唇上。

魏惜被他晾在了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這兩天,她感受到的,不討厭她的感覺,似乎頃刻間消失了。

仿佛那些都是她的錯覺,薛凜對她的態度從未變化,是她白日做夢,自作多情。

她胸口澀澀的發悶,垂下眼睛,心領神會,然後默默轉回身去。

她沒能立刻拿起作業開始寫,她捏著筆,不由自主望著卷子發呆。

身體還有些虛弱,但她已經顧不及了,她滿腦子都是薛凜冷冰冰的態度。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就像在黑暗裡走的久了,好不容易看見微弱光亮,小心翼翼地捧著,護著,卻被一陣莫名的風吹滅了。

她再次陷入黑暗,甚至懷疑曾經看到的光亮隻是海市蜃樓。

但擁有過再失去的難熬,遠甚於從未得到。

魏惜輕歎,強迫自己從低落的情緒中出來,低聲讀題,集中注意力。

她不知道,她一轉回身去,宋澤臣就表情複雜,用口型問薛凜:“怎麼啦?”

薛凜沉默了一會兒,抬眼瞥見她包裹在寬大校服裡的脊背。

她在他懷裡痛縮時,就弓著背,柔韌清瘦,弧度異常優美,他的手臂環過她,與她每一絲顫動緊密相接。

薛凜收回目光:“繼續看你的美女吧。”

從那天起,魏惜發現薛凜對她的態度又變回以前那樣,懶得搭理,些許不屑,談及正事時也很不耐煩,簡短地聊幾句,匆匆結束話題。

魏惜有次鼓起勇氣問他:“水族館的票還需要我......去要嗎,要不要我先......”

薛凜抬眼,戲謔地反問她:“打聽我去不去?”

魏惜嘴唇抿的發白。

不是的,隻是想知道,你說的一起去,還算不算數。

薛凜表情有些嘲弄,拿起鉛筆畫畫,畫了幾分鐘,見魏惜呆呆站著沒走,才敷衍道:“再說吧。”

其實除了收交作業,他們本也沒什麼交集。

魏惜很難受,這些天她每天回家,都要頻繁地撫摸那管凍傷膏,仿佛這樣才能讓她安心,抓住轉瞬即逝的歡愉。

但這些話,這些情緒,她永遠不可能跟薛凜說。

三月十號,社科實踐選課係統開啟。

魏惜提前十分鐘守在電腦前,頻繁刷新教務係統。

九點整,正式選課,係統果然很卡,但有驚無險,她選中了水族館的項目。

看到選課成功的提示,魏惜鬆了口氣。

但她又忍不住想,薛凜還會跟她選一樣的嗎,還會和她一起去完成那個任務嗎?

或許不會了。

想到這兒,她情緒又低落幾分。

魏惜退掉選課頁麵,關閉電腦,看著黑幽幽映著她臉的屏幕,眼睛有些濕熱。

薛凜真的,太能影響她的情緒了。

好壞。

為什麼要喜歡上薛凜。

魏惜深吸一口氣,拿著手機,走出書房,客廳和廚房都沒見薑頌辛的身影,臥室的門緊緊關著,薑頌辛在跟人打電話。

薑頌辛這幾天似乎長時間把自己關在屋裡,偶爾很晚回來,也總是在打電話。

有時候情緒激動,魏惜能聽清一兩句。

“媽,到底為什麼啊,我都已經快死的人了!”

“我哪裡對不起魏銘啟,我太累了。”

......

魏惜知道薑頌辛在給外婆打電話,說的也是跟魏銘啟有關的話題,就不再過問了。

她畢竟是女兒,薑頌辛很多事不願意跟她說,怕影響她,她也沒辦法。

更何況,醫生也說,情緒需要發泄,不能憋著,能和外婆多聊天也好。

一入三月,玉蘭花綻放,氣溫升的很快,棉衣已經可以換下去了,平時校服外披件大衣正好。

魏惜的大衣是紅色的,設計很新潮,身前兩個巨大的口袋,口袋上印著可愛古怪的英文字體,袖子有兩條黑色綢帶,可以係起來,也可以隨意垂著。

這衣服的帽子很大,蓋起來能把半張臉都遮住,整個人就像一顆聳立的紅蘑菇。

大衣是父母沒離婚的時候買的,這個牌子不太保值,掛鹹魚也換不了多少錢,魏惜就沒賣。

穿這件大衣的時候她一般都很少去食堂,因為這衣服的材質吸味道,去一次食堂,彌漫的菜香揮之不去。

所以中午放學,她故意在教室多呆了一會兒,想等大部分學生吃完,去買個煎餅果子就走。

等她走出教室,教學樓走廊空蕩蕩的,打開的窗戶過著風,將懸掛的條幅吹得撲啦啦響。

出了教學樓,繞過主席台,操場上也幾乎沒什麼人了。

——除了薛凜他們。

看到薛凜,魏惜僵了一下。

薛凜和宋澤臣,西堯,隋倘,劉創在一起。

隋倘和劉創是他從小就認識的朋友,宋澤臣是他高中結交的,幾個人偶爾一起打球,這幾天天氣轉暖,籃球場又熱鬨起來。

薛凜手裡拿著球,讓球在他指尖打轉。

不是專心致誌的那種玩,而是百無聊賴,隨意撥弄兩下,全當打發時間。

隋倘和劉創勾肩搭背走在他身後,宋澤臣手欠,用爪子去勾薛凜的球,想劫過來,薛凜總是輕描淡寫地躲開。

西堯就笑盈盈地看著薛凜,在不遠不近的距離,穿著一身乳白色的外衣,毛茸茸的可愛。

魏惜已經好多天沒跟薛凜說過一句話了,甚至連眼神的交彙都沒有。

平靜的,就像那一周的種種都是夢,她從未被迫招惹他。

魏惜很耐得住寂寞,她已經能在麵對薛凜時表現的古井無波,從容不迫。

但隻有她知道,心慌意亂的感覺始終在。

他們也去食堂的方向,真不巧。

魏惜想了想,要不乾脆去超市買個麵包隨便吃吃吧。

她打算調轉方向。

可惜她的紅色外衣實在太拖後腿,在正午的光線下紅的發豔,灰白的水泥地上點綴一抹紅,很難不引人注意。

薛凜的目光本能地掃視過來。

然後他發現,魏惜站在那裡,也在望著他,雖然離得有段距離,看不清神情,但他幾乎可以想象到,她無辜的,柔軟的眼神,帶著謊言,充滿欺騙。

薛凜淡漠地移開目光,滿臉不在乎。

西堯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笑容淡了下來,手指卻不由自主地攥緊。

女生的第六感是很敏銳的,魏惜讓她感覺到了威脅,而這種威脅,恰恰從魏惜砸了她的生日趴開始。

她很不理解,難道薛凜更中意有破壞力的,蠻橫無理的?

薛凜和魏惜傳緋聞的那幾天,西堯察覺到了有意無意的疏遠,薛凜拒絕了一起吃鰻魚飯的提議,雖然理由很正當,是被老師叫去開會,但西堯偷偷打聽到,老師隻問了薛凜幾句話就放人了,他其實是不想來。

但這段日子,薛凜又恢複了以前那樣,會偶爾跟她一起上學,吃個午飯,也不介意彆人曖昧揣測。

當然,他們玩的好的幾個人都知道,薛凜和她隻是單純的朋友關係,最多有點像兄妹。

西堯曾經試探著問薛凜,要是將來談戀愛了,會不會避嫌,不跟她玩了。

薛凜隻是輕描淡寫說她想太多了。

但西堯現在覺得,薛凜會。

薛凜如果談戀愛了,就會跟她避嫌,除非女朋友是她。

魏惜對上薛凜的目光,不自在地低下了頭。

好難堪啊,被他發現偷看。

她扭開臉,直接朝背對著薛凜的方向走。

宋澤臣朝向薛凜,還沒看到魏惜,見薛凜有一瞬的遲緩,他手快,順利把球搶了過來:“哈哈哈,就說哥們兒這手速絕不絕?”

薛凜搭眼看宋澤臣,有些無語,他照常向前走兩步,見宋澤臣還在沾沾自喜,突然出手,用力一拍,將籃球從宋澤臣手中拍落。

宋澤臣一個激靈:“臥槽!”

薛凜左手已經快要撈到球了,宋澤臣趕緊躬身去搶,薛凜熟練的用背擋住他的視線,宋澤臣則岔開馬步,企圖從薛凜手臂下的縫隙突入攔截。

隋倘打著哈氣:“你倆不累啊?”

劉創:“胯|下運球啊薛凜,快!彆用單手裝逼了!”

西堯軟綿綿喊道:“阿凜加油!”

眼看球要被宋澤臣碰到,薛凜沒選擇胯|下運球閃避,而是將球托起,虛晃兩下,在宋澤臣跳撲的瞬間,手腕一用力,將球投了出去。

“靠!”宋澤臣哀叫了一聲,空手落地,猛地轉頭尋球。

籃球翻滾著,呈一道拋物線,快速飛遠。

薛凜眼睛稍眯,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上表情也生動起來。

“操!同學!讓一讓!”隋倘突然喊起來。

籃球不偏不倚,朝魏惜的方向砸去,雖然距離有些遠,速度也不快,但被砸到還是挺疼的。

魏惜的紅衣服很惹眼,而且她走路走直線,步速均勻,移動非常規律,隋倘甚至懷疑薛凜這一球是計算好的,不然操場那麼大,那麼空,為什麼偏偏要往有人的地方投。

魏惜其實聽到有人喊同學了,但她並沒停下腳步。

她不覺得是喊她,雖然操場幾乎沒什麼人。

薛凜的朋友,怎麼會跟她說話呢。

宋澤臣眼看著球離魏惜越來越近,嚇得倒吸一口冷氣:“魏惜!”

魏惜這才愣住,猛地回頭,下一秒,籃球從她右耳邊擦過,她眼前橘紅條紋一閃,緊接著是籃球砸在水泥地又滾走的聲音。

魏惜驚魂未定,呆呆地僵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

籃球帶起的風將她額前的碎發吹起,她淩亂地喘息著,心有餘悸,咽下唾液潤滑乾澀的喉嚨後,她慍怒地望向宋澤臣。

宋澤臣趕緊咋呼:“不是我扔的啊,你找準對象,是薛凜。”

魏惜眼中慍怒頃刻間褪去,閃過一絲迷茫。

宋澤臣小跑著過去撿球,薛凜也邁步朝籃球的方向走過去。

宋澤臣嘟囔著對薛凜說:“兄弟你喝多了?怎麼準頭都沒了,專朝人砸啊。”

薛凜瞥他,淡淡反問:“不準嗎?”

宋澤臣愣了一下。

他再次回憶籃球飛去的路線,發現在他們叫魏惜注意的時候,籃球的角度已經和魏惜的行進方向交叉,魏惜繼續往前走,隻會離籃球越來越遠,是他喊住魏惜,才讓籃球擦著魏惜耳邊飛走。

如果薛凜是有意的,那說明他對角度,方位,速度的判斷極其準確,且對自己相當自信。

他不會砸到魏惜,隻是想......

想什麼呢?

宋澤臣不明白。

如果厭惡魏惜,為什麼不乾脆砸到?或者根本就不該多此一舉。

薛凜對討厭的人,一向漠視,怎麼偏偏主動招惹魏惜?

等宋澤臣和薛凜走到魏惜身邊,即將越過她去追球的時候,魏惜狂跳的心臟才漸漸平息下來。

她克製再克製,終於按耐不住,在薛凜冷著臉擦身而過的瞬間,喃喃問道:“我又有哪裡得罪你了嗎?”

話問出口,她突然又不想知道答案了。

不知道答案,就還能欺騙自己,繼續幻想,知道了,或許就......

薛凜停住腳步,垂眸看了她一眼,眼眸明明迎著日光,卻染不上一絲溫度。

薛凜終於開口,嗓音依舊低沉好聽,但聽的人心臟揪緊,指尖發涼。

“我記得你說喜歡我是吧,抱歉啊,我比較喜歡真誠,簡單,乖點的女生。”

他遲到的拒絕甚至很客氣,客氣又毫無歉疚,言語間的諷刺直白地刺痛她。

魏惜眼瞼顫抖了兩下,浸泡在無儘的酸澀裡,她舌尖抵在齒間,感受著緩慢的,壓迫的疼痛。

半晌,她輕呼一口氣,頸窩薄薄的皮膚在日光下起伏。

她下意識為自己辯駁,努力粉飾太平,卻仍藏不住委屈:“我哪裡不......”

薛凜歪頭看她,眼神有種看破一切的淩厲,但那種苛責和失望轉瞬即逝,很快又變得怠慢起來,他語氣疏懶,一字一頓:“你乖嗎魏惜,你一點都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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