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惜手中動作停了,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幾秒,心裡湧上不知名的感覺。
有點暖心,又有點害怕。
‘她’和其他找她辦事的人不一樣。
魏惜不敢誇大其詞,但她覺得自己看人識人還是有點心得,諸如林佳禕這樣的女生,不管對她態度怎麼不客氣,她都不會害怕,因為一眼就看透了。
看透她們的性格,行為模式,所以能很好的預判,與這樣的人交易安不安全,是否能物超所值,建立穩固的合作關係。
但這個辭一她看不透。
他提要求的語氣很冷硬,比林佳禕更沒有溫度,但這一句關心卻能實打實地砸在人心上。
姑且認為是關心的話。
魏惜不由抬眼,看了眼窗外。
雨還在淅瀝瀝的下,在玻璃上留下勻稱密集的斑點,天空與水泥地磚是一個顏色,中間隔著刷了天藍色牆漆的教學樓。
看來整個闌市都在下雨。
她重新掛好外衣,安心等雨停。
三月底這個時間非常尷尬,在教室裡穿外衣會有點熱,但脫掉外衣隻穿衛衣時間長了又會覺得涼。
下雨天,超市的熱咖啡應該會很暢銷,不過老板隻給一種罐裝的速溶咖啡加熱,而且加熱箱的空間有限,去晚了,不一定會有。
淅瀝瀝的雨九點半才停,有人打開窗戶透氣,撲麵而來的雨腥氣讓人精神一震。
魏惜放下筆,快速抽走外衣,疾步走出教室。
薛凜眼眸微抬,扣上筆帽,輕輕敲在桌麵上。
宋澤臣撇了個紙團過來,薛凜回頭看他。
宋澤臣一揚下巴:“你那個實踐課基本沒分,你媽沒說你啊?”
薛凜滿不在乎:“會考賦分而已,又不影響高考。”
宋澤臣努努嘴,示意薛凜麵前空曠的座位:“學委多少分?”
在選課係統裡,是可以看到所選課程的最高得分的。
根據平時表現,以及魏惜那個助手的頭銜,最高分是她應該毋庸置疑了。
薛凜倒真的瞥過一眼最高分,仰頭回憶一下,漫不經心道:“滿分吧。”
“臥槽......”宋澤臣深深佩服,“她怎麼這麼厲害,到底有什麼學不好的啊,幸虧她跟她爸鬨翻了,不然我媽得煩死我。”
薛凜笑他:“出息。”
宋澤臣喃喃感歎:“嘖嘖,你說將來得什麼人才能駕馭得了學委,一般男的在她麵前都會自卑吧。”
薛凜用中指彈了一下筆身,眼皮一抖:“誰知道呢。”
不出魏惜所料,超市裡的熱咖啡在第一節課上課之前就賣完了。
下雨天冷,來買熱飲的同學很多。
她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還有十六分鐘。
校園外倒是有幾家奶茶店,離著不遠,能做熱飲,但出去是個麻煩。
不過她比較特殊,她有韓春平上次讓她出校買練習冊的假條。
本來是要出去的,後來韓春平突然又說不用了,她就把假條留下來了。
魏惜輕呼一口氣,繞過地上的水窪,朝校門口跑。
可惜跑的再小心,鞋邊和褲腿還是打上了水漬,潮乎乎的,貼著小腿格外難受。
有老師的簽字,她出校很順利,來到最近的一家奶茶店,她點了一杯熱咖啡,告訴店員在便簽條上寫辭一。
其實她本來也想給自己買一杯,但轉念一想,如果自己拿著一杯,再給薛凜一杯,看著更像是她送的了。
熱咖啡做的很快,辭一沒寫要求,但魏惜知道薛凜不愛甜,於是告訴店員隻加奶。
拿到手,她又飛快跑了回去,趕在上課前,氣喘籲籲的到了教室。
薛凜難得在座位上老實呆著。
一般不用上間操的二十分鐘休息時間,他早就跟朋友出去了。
魏惜舔了舔下唇,努力讓自己顯得從容不迫,她拎著那杯熱咖啡,走到薛凜桌邊。
她將熱咖啡放在薛凜桌角,語氣克製又冷靜:“有人送給你的。”
薛凜先是落眼在咖啡上,手提袋外麵是某家校外奶茶店的logo,不是學校超市的速溶。
再然後,他眼皮一掀,看向魏惜,目光裡有些許探尋。
魏惜一被他注視就緊張,薛凜的目光很有力量,傳遞任何感情都那麼尖銳直白。
比如現在,對這杯熱咖啡的質疑。
魏惜躲開他的目光,扶好自己的書包,打算坐下。
“等會兒。”薛凜突然開口。
魏惜動作頓住:“怎麼?”
薛凜佯裝莫名,食指勾了一下手提袋,餘光瞥到裡麵包裝整齊散發溫度的熱咖啡,又看到標簽上的鉛打名字——辭一。
薛凜問:“誰送的?”
魏惜從袖子裡伸出手指,虛虛地戳了下袋子:“那上麵寫著。”
薛凜輕挑了下眉,看不出喜怒:“誰啊?”
魏惜隻好說出那個名字:“辭一。”
因為對這個人不熟悉,所以她兩個字都咬的很重很清晰,仿佛反複咀嚼過,很認真得記下了。
她喊這個名字,有種特彆的味道。
私密又好聽。
薛凜搭眼一看,嘴唇動了動,吐出相當無情的一句話:“不認識。”
魏惜:“......”
不認識也能理解,大概又是個一廂情願的女生,以為在某次交集中,和薛凜建立了一定的鏈接,但其實根本沒能在薛凜心裡留下印象。
就像她。
她跟他的交集也不算少了,幼兒園的,還有高一軍訓的。
英雄救美這種情節,總是在女生心裡留下更重的分量。
魏惜隻好說:“那你不認識就......不認識吧。”
反正她東西送到了,還消耗了一張假條,又做了件欺瞞韓春平的事。
這一百塊賺的也夠仗義了。
薛凜稍蹙了下眉,將熱咖啡取出來,放在手裡掂量,慢悠悠道:“不會是你編的名字吧?”
魏惜一怔,震驚地看著他:“怎麼可能!”
薛凜饒有興致地打量她突變的臉色,那偽裝出來的正經和冷淡,終於褪去,變得有些慌亂。
他偏偏生出戲弄她的惡趣味,抽出吸管,緩慢地插入杯中,漫不經心說:“你不是喜歡我嗎?”
魏惜深吸一口氣,心裡有萬千情緒,湧在喉嚨口,卻又有口難言。
過了幾秒,竟憋得耳根紅透。
她確實喜歡他。
如果薛凜真對辭一沒印象,這個場麵,真像是她為了追求薛凜,故意搞得小心思。
但她該怎麼跟薛凜解釋,我雖然喜歡你,但卻幫彆的女生買東西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