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將全部證據整合起來,在律師的幫助下,對銘啟景觀設計公司的股權進行了取證調查。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魏惜操心了。
朋友的爸爸親自代理這個官司,一切細節跟薑頌辛溝通。
他們打算在今年內向法院提起訴訟,因為臨近年底,法院的辦案效率會高一些。
魏惜的精力被解放出來不少。
當然,也分了很可觀的一部分給薛凜。
不得不說,同班同學,前後桌,確實近水樓台先得月。
簡直太適合培養感情。
下課,魏惜專心致誌整理錯題,將老師提到的題眼標記在本子上。
薛凜輕拍了下她的後背,在魏惜回頭的時候,將不知從哪兒弄的卷子攤了過去:“這道題,有思路嗎?”
魏惜歪頭看了一眼,凝眉默默讀題,讀完之後,稍微思索幾秒,她用自己的筆虛空在薛凜的卷子上描了三筆:“我有點印象,應該做過,需要三條輔助線,這裡,這裡,這裡,然後先證明......”
她說著,突然頓住,看了一眼白淨的從來沒寫過的卷麵,抬眼,試探性問了一句:“這道題你真的不會?”
並不難啊,以薛凜的水平,不可能做不出來。
薛凜輕笑,看著她狐疑的表情,理所當然答:“會。”
“那你還......”魏惜深吸一口氣,表情有些無奈。
薛凜饒有興致地轉悠著筆,看她被發圈勒的打卷的發梢:“想看看,學委會不會打發我去問老師。”
魏惜:“......”
她確實沒有給人講題的習慣。
不過好吧,原則就是用來打破的。
她臉熱了一下,低聲嘟囔:“胡鬨。”
她轉回身,繼續整理自己的錯題了。
薛凜掐著筆,目光落在卷子上,輕佻地寫上答案。
魏惜家早餐鋪的生意漸漸恢複,新入盛華的高一生不知道店麵曾經被舉報的事,他們圖方便,早餐基本都會在這兒解決。
排隊的人終於又多起來。
薛凜和魏惜家在兩個方向,兩人沒法約著一起上學,但可以在差不多的時間點抵達校門口。
有時候薛凜也會起晚,或是不喜歡家裡阿姨做的早餐,魏惜就跑到早餐鋪,去拿兩份吃的,一份給薛凜,一份給自己。
店員一開始還驚訝她的食量突然增大,後來看她把一份早餐塞在一個男生手裡,便意味深長的笑笑。
有次魏惜把店裡賣的最火的,剛出鍋的燒鴨燒麥搶走三個,給薛凜。
店員打趣:“喲,這是用早餐養小帥哥呢。”
魏惜臊的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去:“沒有!”
而且薛凜哪用她養啊,她因為打官司的事,現在是真正的一窮二白。
學校不允許帶校外早餐進校門,隻有沒氣味的米粥或豆漿可以。
有時候,他們也會來不及。
薛凜是從不在意上課遲到的,對他來說,任何全班統一的行動都是在浪費時間,影響學生個人學習計劃。
但魏惜是徹頭徹尾的好學生,她簡直不敢想自己踩著鈴進教室和韓春平對視的樣子。
所以她吃早餐的速度極快,囫圇吞棗,茶葉蛋和燒麥直接往嘴裡塞,塞得幾乎沒地方咀嚼。
薛凜覺得好笑,硬是攔著她,讓她慢條斯理地咽下,喝豆漿順過氣才許走。
魏惜含著燒麥,急得滿眼哀怨,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薛凜冷血無情:“慢點吃,著什麼急,缺了你地球一樣轉。”
魏惜說話甕聲甕氣:“我又不像你,仗著是學生會長沒人敢扣班級分。”
薛凜勾她的下巴,捏捏她被撐得圓鼓鼓的小臉,目光掠過她嫵媚的眼尾:“我會讓他們給你扣分?”
魏惜眨巴眨巴眼睛,嘴唇油亮亮的:“誰知道呢。”
薛凜挑了下眉。
魏惜不開玩笑,趕緊解釋:“我是學委,遲到怎麼起帶頭作用啊。”
不過,薛凜還是把她拖累遲到了。
她膽戰心驚地在班級門口徘徊,硬著頭皮敲了敲門,在韓春平嚴肅疑惑的目光下,磕磕絆絆地扯了個謊,仗著老師的信任,她頂著全班的注目,灰溜溜回了座位。
沒一會兒,薛凜理直氣壯地進來了,全班同學包括韓春平都習以為常,頭都沒抬。
有天,盛華突然停電,學校決定直接放學,不上晚自習了。
臨時通知不上晚自習,校車就不會來,學生要自己想辦法回家。
魏惜一時間有點茫然。
因為這時候在校門口打車太困難了,公交車離得又遠,開的還慢,特彆耽誤時間。
全班同學都開始在黑暗裡摸索著收拾書包,平時偷偷摸摸藏著的手機都拿出來照明了。
魏惜也摸著黑裝東西,突然,薛凜附在她耳邊,嗓音沉沉的,帶著邀請和撩撥的意思:“跟我一起走。”
魏惜咽了咽口水,儘量壓低聲音:“我們不在一個方向。”
“送你,應該的。”在黑暗的掩映下,他的唇輕輕擦過她微涼的耳骨,然後自然熟練地幫她理了理校服領子的掖角。
魏惜睫毛顫了顫,心虛的四處亂瞟,生怕有誰看到薛凜的動作。
但好在大家都忙著收拾東西,沒人注意他們,就算注意了,在這種能見度下也看不清。
魏惜下意識揉了揉耳朵,被他吻過的地方酥酥麻麻,揮之不去的甜一路漫到心裡。
這天她坐上了薛凜家的車,她們還是一同坐在後排,隻是沒像當初那麼生疏,連碰一下膝蓋都不敢。
他們坐的近了一些,薛凜的胳膊摟在她的肩膀。
一開始她不好意思,但司機很聰明的沒有亂說話和亂看,她也就放鬆下來了。
她的校服貼著薛凜的運動褲,隻是輕輕碰在一起,但任誰都會覺得親密。
司機先開車去城西,送魏惜回家,然後調轉車頭,再開回薛凜家。
這一來一回,必然耽誤很多時間。
孟棠之少不了問一嘴:“怎麼從學校回來花了這麼長時間,堵車?”
薛凜坐在沙發上,剝了個橘子,漫不經心道:“送個同學。”
孟棠之點點頭,也沒多想,隨口說:“西堯還跟我說,你最近有點疏遠她,都不跟她一起上下學,聚餐也不去了,怎麼回事,鬨彆扭了?”
孟棠之和西堯媽媽經常一起約著做美容,有次西堯在,就偷偷抱怨了幾句。
孟棠之笑著說回去給她出氣,好好問問薛凜。
薛凜撕下一瓣橘子,掐在指尖,靜默了幾秒,才呼出一口氣,淡淡道:“沒鬨彆扭,就是談戀愛沒時間。”
“什麼?”孟棠之驚訝,泡的靜心口服液都喝不下去了,她趕緊走到薛凜麵前,“你談戀愛了?你知不知道你媽我親自下的命令,闌市各校嚴抓高中生早戀行為,結果你談戀愛了!”
薛凜擰眉,歎氣,狠狠把橘子嚼了:“管早戀有什麼用啊,異性相吸本來就是天性,什麼時候真能防住了,不是自欺欺人嗎?”
孟棠之沉著臉:“你覺得我不許未成年早戀是擔心你這樣的學生嗎?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吃虧,我當然知道青春期互相喜歡是天性,誰不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
“但有多少孩子,沒接受過正規兩性教育,沒有完整正常的家庭引導,三觀沒有形成,極其容易被誘惑,稀裡糊塗的就跟人睡了,懷了,還沒有錢沒有膽量麵對。”
“現在明麵上嚴抓,有些人他就不敢,能少一點是一點,我們下政策,不可能從某個人的立場出發,必須針對大多數學生,你以為我指望管住你嗎?”
“你有喜歡的人可以,但不許表現出來,不許有過分的行為,不許讓人知道,彆跟我唱反調。”
薛凜手肘搭在膝蓋上,把玩著橘子,眼眸稍垂,在眼底留下一小片陰影。
他說:“我隻能保證在學校不做任何出格的事,但要是有人問我,我會承認那是我女朋友。”
孟棠之:“不行。”
薛凜抬眼,目光沒有一絲退讓:“我不承認,就有人亂傳彆的,或是覺得我還能被糾纏追求,這對她不公平。”
孟棠之深吸一口氣,一時沒找到理由反駁他,乾巴巴道:“你喜歡的是誰?”
薛凜笑了,挑眉反問:“你剛不是還說不許讓人知道嗎?一視同仁啊。”
孟棠之冷哼:“那你避著西堯,也是因為對你女朋友不公平?”
薛凜坦然承認:“嗯。”
孟棠之:“薛凜,我和你沈阿姨關係很好,你和西堯也是從小一起長大,你相信你能處理好,不傷害到西堯也不影響我們兩家的關係。”
“我不揣測你的感情濃度,但我搞了這麼多年教育,沒見幾個初高中,甚至大學初戀成的,變數太大了,很容易就走散了。你現在喜歡的人可能高考後就分道揚鑣了,彆為了一時的上頭,影響了多年的情誼。”
薛凜輕笑,篤定道:“不會的,她這麼優秀,怎麼可能和我走散。”
孟棠之不忍心打擊他的驕傲和自信。
路都是前人走過的,但年輕人總要親自走一遍,才能體會到這世上沒有絕對。
走散有很多種方式,有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雨,一輛錯過的火車,一份寄錯了地址的禮物,一次風和日麗下,自以為平凡的短暫分彆,都可能是走散的序章。
隻是在那之前,沒人預料得到,某個節點意味著再也不見。
晚上,薛凜想給魏惜發微信,突然想起了已經很久沒上的辭一的號。
以後應該也沒有必要上了。
其實回想一下,搞這個號出來的時候,他應該就喜歡上魏惜了。
硬撐著不肯承認,還用小號逗人買咖啡買水,這事兒得瞞著。
太丟臉。
【薛凜:周末有事嗎?】
魏惜果然沒睡,過了一會兒,她回。
【魏惜:預約的HPV疫苗到了,要去打。】
薛凜一皺眉,剛上高中的時候,老師就通知大家去打了,現在班裡同學基本都打完了。
【薛凜:怎麼才打?】
【魏惜:家裡的事耽誤了。】
【薛凜:怎麼不跟我說,直接去私立醫院打。】
【魏惜:沒事,反正也約到了。】
【薛凜:明天送你去。】
【魏惜:不用啊,你家那麼遠,我自己坐車也方便。】
【薛凜:以後都送你,彆坐校車了,總得讓男朋友儘點義務,你要學著心安理得地使用我。】
道晚安後。
魏惜抱著手機,仰麵躺在床上,一隻腳懸在外麵悠閒地晃蕩著。
她望著昏暗的天花板,反複回想薛凜發給她的信息,一邊想,眼睛一邊彎了起來。
她把被子一點點往上扯,蓋住口鼻,隻留下黑亮澄澈的眼睛。
她不由得想。
媽媽,原來被關心,被寵愛,被需要著,才是兩性關係的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