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要是鬨出一對冤家,隻會白白讓人看笑話。
……
莊懷菁大清早就出了相府,暗探傳消息回來,太子晚上回了東榆林巷,現在還沒離府。街道外的禦林軍仍然在巡邏,城門緊閉,每個出城的人都要嚴密檢查。
皇帝突如其來賜婚,她的身份更加敏感,現在出來都得轉兩三趟,以防彆人發現她與太子私底下有聯係。
她倒也想光明正大給東宮遞上拜帖,但太子政事繁忙,一向不喜彆人打擾,應當是不會見她。
她從前被拒了那麼多次,現在自然也不想掉麵子。
丫鬟攙扶莊懷菁下馬車,她纖手扶著車沿,微微提裙。輕盈的薄紗遮住她精致的麵龐,一雙明眸如潺潺清水,清透淡然。
旁邊的柳樹枝條隨風飄動,莊丞相案審前幾日莊懷菁找過他好幾次,拋下種種,她至今不願回想。
那些本該是嫁人時才看的圖冊,她顫著手翻了好幾本,相府裡歸築給她備的藥膏都快要抹完,隻剩一個玉瓶。
府宅內的小廝正在掃地上的落葉,鋪著的青石板整齊,他們見了莊懷菁便行禮問安,也不敢抬頭。
莊懷菁蓮步輕移,衣袂隨風輕動,心裡想著該問太子什麼——是該問他為什麼會鬆口這事,還是告訴他教導嬤嬤那裡會過不了?
回廊曲折繞路,小廝推開刻雲紋的隔扇門,莊懷菁輕輕咬唇,呼了口氣走進去。等走進之後,她的腳步忽然一頓,隻看見屏風圍起,太子寬大的衣褲搭在上麵。
他正在沐浴。
太子昨夜回得很晚,沒時間,領路的小廝知道他們的關係,便沒怎麼說。
莊懷菁心怦怦跳得厲害,沒想到會趕在這時候,她往後退了幾步,並不想在這種時候談事情。
太子聽見聲響,突然開了口:“過來伺候。”
莊懷菁聽他的語氣,知道他認錯人了,以為自己是伺候的小廝,便站在原地道:“臣女冒犯,不知殿下正在沐浴,望殿下海涵。”
“是你?”太子聲音淡淡,“過來。”
他的口吻不容人反駁,太子一向獨斷,說一不二。莊懷菁沉默片刻,手攥緊了袖口,最後還是繞過屏風,走了上去。
浴桶有一人大,旁邊放桶熱水,瓜瓢浮在上邊,莊懷菁站在屏風旁,沒走太近。
太子微微閉著眼,也沒看她,淡問:“來這做什麼?”
他雙手搭在浴桶上,手臂有力,背脊寬厚,淨透的水珠順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滴|落,水中波瀾微起。
旁邊的黃花梨木架子搭著乾淨的巾帕,浴桶中熱氣騰騰。
莊懷菁垂下頭,視線避過他身體。她到底是女子,麵前強|壯的男人有一種油然而生的魄力,無論是力量還是氣勢,都沒幾個人比得上,很容易讓人心生臣服之感。
從前彆有目的,她自然不會多想,但現在莊家已經平安,她心覺便稍有抵觸。
莊懷菁喜歡溫和些的男子,吟詩作對,琴瑟和鳴,她從前便想過很多次。便是不那麼溫和也好,至少能舉案齊眉。
無論是哪樣,都不會是太子這般強勢的,讓她都不敢仔細看他。
對她來說,如果逃不了皇帝的賜婚,那她寧願選二皇子,他雖沒什麼大的誌向,但總比太子要好上許多。
“殿下為何會允那份聖旨?”她低聲開口問,“莊家已經沒有值得利用的人。”
莊丞相現在無事可做,教軒兒練字倒是教得勤快;莊夫人連入獄的莊丞相都救不了,更彆提幫他。
程啟玉睜開了眼,轉過頭,上下看她好幾眼,奇怪問道:“不是你自己求的嗎?”
莊懷菁愣怔許久,險些沒聽懂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