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性烏鴉搜集發光的東西是為了求偶, 而雌性烏鴉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則是出自一種本能。它們生來就會被鮮豔而又奪目的物品所吸引,乃至於它們的配偶在長久的磨練下已掌握了俘獲它們芳心的技巧。
也因此,易H非常清楚, 此時此刻, 這些拿在手裡會發出細碎聲響和璀璨光芒的珠寶,對烏芽芽而言意味著什麼。
那是她的精神食糧, 也是鐫刻在她靈魂之中的渴望。
讓她對抗這種渴望, 不啻於把一包白/粉放在一個吸毒者而前,卻勒令他不許碰觸。
烏芽芽在難受,於是易H也會跟著感覺到難受。他用手臂輕輕環住小妖怪的腦袋,讓她緊貼自己的胸膛,去聆聽富有節奏的心跳聲。與此同時,他把五指插入她濃密的發絲,順著她的頭皮從上至下來回撫觸。
砰砰砰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敲擊入耳,頭皮被按摩的舒適感也一陣一陣傳入心扉, 她便會進入淺層催眠的狀態, 進而忽略那種無法得到滿足的折磨。
隻要能安撫住小妖怪,讓她忘卻違背本能的痛苦,易H什麼方法都不吝於使用。
被他揉得頭皮一陣一陣發麻的烏芽芽已經渾身都酥軟了。她雙腿微微打著顫,連站都站不穩, 於是隻能伸出雙手,死死抱住易H的腰,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
她近乎於癡迷地聽著易H的心跳, 眼皮子不知不覺便耷拉了下來。這種似醒非醒,似夢非夢的感覺, 烏芽芽從未體會過。恍惚中,她差點發出舒適的申吟。什麼珍珠、鑽石、翡翠、瑪瑙, 全都被她拋到腦後。
她現在不需要璀璨奪目的珠寶,隻需要易H一個人就夠了。
珠寶歸置完畢,幾名工作人員抬著高高的幾摞絲絨盒子下了樓。
站在房間中央的易H退到門邊給他們讓路。烏芽芽的耳朵貼在他胸膛上,雙手卡著他的腰,伴隨著他退後的腳步緩緩往前走。在這個過程中,她一直掛在易H身上。
兩人抱在一起輕柔地搖晃,像是在跳一支交際舞。
之前還舍不得前妻搬走的慕辰,這會兒卻嗓音低沉地催促:“錦溪,你的東西已經搬好了。”所以,你和你的青梅竹馬可以分開了。
烏芽芽慢慢從沉醉的感覺中抽離,卻舍不得離開易H的懷抱。她合攏手臂,抱得更緊了一些,左邊的耳朵聽夠了沉穩心跳便轉轉腦袋,換右耳去聽,肉呼呼的臉頰還在易H寬闊緊實的胸膛上蹭了蹭。
對任何人都保持高度戒備的易H卻並未推開她,反而輕輕揉了揉她濃密的發絲,笑著問道:“喜歡我的心跳嗎?”
“喜歡,想把你的心跳也收藏起來。”烏芽芽點點頭,嗓音沙啞地呢喃。
“比我的眼睛還喜歡嗎?”易H試探道。
烏芽芽認真思考片刻,又點點頭:“比眼睛更喜歡。”
心跳是看不見的,更不可能發光,然而隻是安安靜靜地聆聽,烏芽芽也會產生心頭發熱的感覺。
她喜歡這種感覺。
比起眼睛,顯然心跳聲更能代表自己是一個鮮活的整體。所以,小妖怪忽然迷戀上自己的心跳,意味著什麼呢?
隱隱得到答案的易H猶覺得不滿足,用指尖撚了撚小妖怪肉肉的耳垂,嗓音低沉地引導:“為什麼喜歡?給我一個理由?”
烏芽芽冥思苦想了大半天,最後隻能噘著嘴抱怨:“喜歡就是喜歡,哪裡來的理由?就是喜歡,說不出的喜歡!”
她每強調一句喜歡,易H心中的滿足感和愉悅感就提升一個層次。他低聲笑了笑,異色瞳孔裡沁出暖而柔的微光。
烏芽芽抬頭看他,毫不隱瞞自己的感受:“笑起來有顫音,更好聽了。”說完又把臉龐埋回易H的胸膛,左右輕蹭。
易H終於心滿意足了,揉著她的發絲說道:“東西搬完了,我們走吧。”
“哦。”烏芽芽戀戀不舍地離開易H的懷抱,追著搬珠寶的工作人員,噔噔噔地下了樓。
“慕先生,打擾了。”易H衝雙眼隱隱有些泛紅的慕辰伸出手。
“不打擾。”慕辰笑著搖頭,同時故意握緊易H的手,“以後錦溪就麻煩你照顧了。”
“她不是麻煩。”易H意味深長地回了一句,然後便下了樓。這點握手的力道還不足以讓他吃痛。
離婚了就各過各的,操什麼心。以後見了而還是朋友,也隻能是朋友。慕辰一而在心裡做著自我疏導,一而走下樓梯。今天之前,他以為金錦溪離開自己就活不了,今天之後他才明白,離了自己,金錦溪能活得更好。
她那點購物狂的毛病,易H肯定不會放在眼裡。易氏集團一天的營業額足以買空一家商場。
慕辰苦笑一聲,然後便釋懷了。如果分開之後能成全更好的彼此,那麼他的決定就是正確的。那一絲後悔,不過是對美色的貪戀罷了。
慕辰向來是清醒且理智的。走到彆墅門口時,他已經整理好了心緒,也能展露出一如既往的溫柔笑容。
“錦溪,是你先跟《彆來無恙》節目組簽了約,我才簽約的。我想著你要是術後恢複的好,應該不會拒絕在鏡頭前露臉。你同意了我才會去,你不同意,我就不去。我不會逼迫你,也完全沒有讓你出醜的意思。總之,如果因為我,對你造成了什麼麻煩,我感到很抱歉。”他語氣誠懇地解釋一句。
看見艾米發出的視頻他才驚覺,錦溪臉上的腫都沒消,她又怎麼可能願意出鏡?她與節目組簽署合同可能是受了誰的脅迫。
不過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