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挫敗的溫琴...)(1 / 2)

烏鴉少女 風流書呆 15706 字 8個月前

解決完一樁隱患, 烏芽芽跟隨護士長去藥房搬東西。兩人坐電梯下行時碰見一對夫妻。女人挺著六七個月的大肚子,被男人不斷拉扯搖晃。

她語氣虛弱地說道:“你彆再晃我了,我渾身都疼!”

男人惡聲惡氣地說道:“你裝什麼?每次我媽一說你, 你就裝病!你不就是想找個借口把她送回鄉下去嗎?走, 跟我回去!次次查都沒病,你他媽以為我是印鈔機啊!”

周圍的人隻是看熱鬨,並沒有誰幫女人說一句話。自古以來,家務事是最不能摻和的。

烏芽芽盯著女人異常蒼白的臉龐看了一會兒,總覺得她的痛苦不是裝的。於是她打開通感術感受了一下,然後渾身都冒出一層冷汗。

“這位男同誌, 我帶你妻子去體檢, 費用也由我來出!”她用力擠過去。

男人沒好氣地罵道:“你他媽誰呀?我家的事輪得到你來管?你以為老子真缺這幾個體檢費啊?”

“我給你轉兩千塊, 你把你妻子借給我一小時!”烏芽芽打開手機銀行。

口口聲聲說自己不缺錢的男人:“你帶她走!”

護士長露出不讚同的表情,卻沒有出聲阻攔。看見對病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且總是抑製不住同情心的烏芽芽, 她仿佛看見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我給你放一小時假。”跨出電梯門之後, 護士長冷淡地說了一句。

“謝謝護士長,我很快就回來!”烏芽芽連忙九十度鞠躬。

被她攙扶在手裡的女人已痛得站不住了,隻能捧著巨大的肚子靠在她身上。

女人的丈夫用指頭點了點妻子, 嘲諷道:“裝病你真是專業的,連人家護士都騙過去了!”

然而一小時之後,拿到體檢報告的醫生卻屏退了烏芽芽, 堅持要讓女人的丈夫來聽結果。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訊號。

烏芽芽和女人互相看了看,然後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發現了慌亂和恐懼。

烏芽芽連忙給女人的丈夫打電話, 對方拿到兩千塊竟然跑去打牌了, 被叫回來的時候極其不情願。他根本就沒想過,若是妻子沒有大問題, 醫生又怎麼會大老遠地等他來?

一個小時之後,烏芽芽心情複雜地回到科室。

“那位孕婦什麼病?”正在安排值班表的護士長抬頭瞥了她一眼。

“似乎是很嚴重的病。醫生沒跟我說,要跟她老公說。”

“那還真的嚴重了。不過咱們這兒是醫院,每天都會碰見這種事,你要早點習慣。”護士長意味深長地勸了一句。

烏芽芽定定看著她,然後搖頭苦笑:“我沒法習慣。”

十年了,她沒有一天習慣過。

“你隻是現在這麼說,等再過一兩年,不,隻要再過一兩個月,你就會麻木。”護士長擺擺手:“去工作吧,不要想了。”

烏芽芽沒有爭辯,轉身回了工作崗位。數十分鐘後,一名護士說外麵有人找她。她跑出去一看,竟然是之前那位孕婦。

“你什麼病?”烏芽芽立刻問道。

女人後退一步,張開微微顫抖的唇:“多發骨轉移惡性腫瘤。治療會影響胎兒,所以我不治了。我是來謝謝你的烏護士。你微信號多少?我把那兩千塊錢還給你。”

已經發生了轉移和擴散的惡性腫瘤一般是沒法治愈的。烏芽芽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

她皺了皺眉,急促問道:“為什麼不治了?是不是你老公舍不得花錢給你治?”她握緊拳頭,一副想找人乾架的凶狠模樣。

深陷於絕望中的女人竟然被逗笑了一瞬。這份善意,對她來說像沙漠裡的甘霖一樣。

“他不願意給我治,我自己也不想治。我肚子裡還有寶寶呢,我得保住他。”女人拍了拍肚皮,悲苦的臉龐被母愛鍍上了一層柔光。

烏芽芽愣了好一會兒才問道:“為什麼呀?難道孩子的命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

“問題不是我倆誰的命比較重要,問題是我一定活不了,所以為什麼不讓我的孩子活下去呢?這也是我生命的延續呀。”女人再次問道:“烏護士,你的微信號是多少?”

烏芽芽退後兩步,同時把雙手也藏在背後:“我不給!”

女人很久都沒碰見過這麼有趣的人了。如果是在往常,她一定會與這個可愛的小護士交個朋友。熟悉的劇痛不斷襲來,提醒她時間不多了。

她閉了閉眼,然後深深彎下腰。九十度鞠躬後,她邁著沉重卻又無比堅毅的步伐走了。

這本該是她人生中最絕望的時刻,然而想著要為孩子堅持下去,至少再堅持兩個月,她就能鼓起無限勇氣。

烏芽芽看著她臃腫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裡,不免呢喃低語:“好奇怪啊。人類之中為什麼會有石媽媽那樣的母親,又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母親呢?”

然而無論如何,母愛是偉大的。有時候,它甚至體現出一種舍身忘我的,不顧一切的偉大。有些人無法理解這樣的偉大,卻又無法否認這樣的偉大。

烏芽芽搖搖頭,給烏榕城發了一條短信:【爸爸,我想要個媽媽。】

烏榕城:【你在醫院吃錯什麼藥了?我馬上聯係易岺讓他幫你檢查一下。】

烏芽芽:【……算了算了,你當我發神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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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溫琴背著一個新款包包走進辦公室。為了搭配這個包,她還特意穿了一條剪裁彆致的連衣裙。

平時總是穿著很樸素的她隻要稍微一打扮,就會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於是大家紛紛圍攏過來,用羨慕的口吻說道:“小琴,這個包是驢家新款吧?要多少錢?”

“你這個手機也是最新款啊!”

“你這條連衣裙要兩萬多吧?你消費水平真高!”

“這都是我乾爸乾媽送給我的。我要是不拿,他們該難過了。”溫琴頗為羞澀地解釋一句。

大家都知道她和她乾爸乾媽的淵源,所以並不會覺得嫉妒。平時她發了工資,大部分都拿去給二老買營養品,每隔半年還會帶二老來醫院體檢。二老要是生病住院,全靠她跑上跑下地照顧。

這些事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也都覺得這一切是她應得的。

“小琴,你命真好。”一名護士幽幽感歎了一句。

溫琴笑著擺擺手,然後咚的一聲把包包擺放在烏芽芽手邊。兩人的辦公桌是連在一起的,轉個臉就能看到。

溫琴拿出製服慢騰騰地穿上。在這個過程中,她不著痕跡地打量烏芽芽,然後毫不意外地在對方眼中發現了無法隱藏的羨慕和嫉妒。

漂亮女孩都是愛打扮的,而奢侈品對她們擁有著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她相信,烏芽芽的心一定會被自己攪亂。

穿好護士服之後,溫琴假裝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驚喜地說道:“欸,芽芽,你今天的穿搭好配這個包包哦!你背上試試看!”

大家也都紛紛回頭來看,附和道:“是的,芽芽跟這個包好搭!”

本就對這個包包“垂涎不已”的烏芽芽在溫琴的反複慫恿下試背了片刻。站在穿衣鏡前時,她眼眸都亮了,然後不斷轉圈,又用手掌輕輕撫摸皮包上的印花。

垂下眼睫時,她藏起了幾乎快溢出瞳孔的渴望。

這就是奢侈品的魅力。它是昂貴的妝點,同時也是欲望的引/線。

當你覺得自己背上它就身價陡增時,你已經成了它的奴隸。包隻是一個儲物的工具,它的價值是人賦予的。它不應該把價值賦予人。

溫琴眯眼笑了,在心裡又輕又緩地嘲諷了一句——愛慕虛榮的蠢貨!

然而表麵上,她卻一直在拍手,一直在鼓勵:“芽芽,這個包包你背上之後感覺完全不一樣了,五萬塊被你背出了五十萬的感覺。我都不好意思再背它了,我背什麼都像地攤貨。”

溫琴毫無心理負擔地貶損著自己。然而實際上,她覺得自己比烏芽芽這種廢物,甚至比周圍所有人都更聰明,更高貴。

烏芽芽被她捧得心花怒放,在鏡子前站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把包包還給溫琴。

溫琴附在她耳邊說道:“易教授超有錢的,你讓他幫你買一個呀!他現在已經是你男朋友了,男朋友給女朋友買包不是很正常的嗎?”

才剛談戀愛的烏芽芽還保有一絲矜持:“不不不,這個太貴了!這個怎麼好意思?我開不了口。”

“我教你一個方法。你趁著易教授動手術的時候給他打電話,他肯定不會接,你就連著打幾十個,然後發信息說你生氣了。手術完成後,他看見那麼多未接來電肯定會緊張,然後來哄你,到時候你就能開口跟他要包包了。”溫琴用肩膀輕輕碰了碰烏芽芽的肩膀。

這招無理取鬨,她曾無數次地傳授給艾草青。那人嘗到甜頭之後便上癮了,終致最後欲壑難填。她未婚夫會在最後關頭拋棄她,除了信任問題,也有消費觀念越來越衝突的原因。

當然,易教授肯定能承受這種水平的消費,但他絕對無法容忍一個女人總是在他工作的時候打攪自己,並且毫無緣由地發脾氣。

日子久了,本就沒什麼積累的感情會飛速消散。

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任性。她們總以為她們可以憑借那張臉奪得一切。可是啊,誰也不是她們的奴隸,誰也沒有義務供養她們。

然而我卻能讓某些傻瓜心甘情願地供養我一輩子,因為我有一顆聰明的大腦,我跟這些漂亮廢物完全不一樣。

溫琴勾了勾唇角,笑容略顯諷刺。

烏芽芽果然被她說動了,站起來小聲低語:“我打聽打聽易教授什麼時候要動手術,然後再給他打電話。”

“他十點半有一個手術。”早就打探好消息的溫琴適時說道。

“姐妹,你真靠譜。”烏芽芽拍了拍溫琴的肩膀,然後拿出手機給易岺發短信。

【聽說你十點半有一個手術?】

【是,怎麼了?】

【溫琴讓我在你手術期間用電話狂轟濫炸你,事後再假裝生氣,從你那裡勒索一個名牌包。】

【你要包包嗎?下班之後我帶你去買。】

【不要,下班之後你馬上給我回家休息!你工作那麼累!】

【要珠寶嗎?】【也不要。】

【那你要什麼?】

【不要包包,要抱抱。給我一個抱抱,我能開心一整天!】說到這裡,烏芽芽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易岺在那頭隻會笑得更開心。他扶著額頭慢慢打字:【那我再給你一個親親好了。】

【那我能開心地飛起來,嘎嘎嘎……】烏芽芽不顧形象地發出了烏鴉笑。

易岺:“……”

【你出來,到樓梯間來,我現在就給你一個親親抱抱。】他終於還是沒能抵擋住未婚妻的可愛攻勢。

烏芽芽連忙把手機藏進衣兜裡,對搞不清狀況的溫琴快速說道:“我去上個廁所,你幫我頂著。”

不等溫琴反應過來,她已經飛速跑了出去,看樣子真是憋得狠了。她大步跑到樓梯間,正巧撞入早已等在那裡的易岺懷中。

兩人飛快抱緊彼此,交換了一個倉促的吻。

“加油!”

“你也是!”

在默契的低語中,兩人又匆匆分開。這短短幾分鐘的甜蜜足夠他們支撐一整天。

當烏芽芽回到護士站的時候,石麗霞的父親已經等在那裡了。他渾身都在顫抖,腿也有些發軟,嗓音裡帶著焦急和恐慌:“護士,我女兒的住院費還能撐多久?下次繳費是什麼時候?能不能寬限我一陣兒,我——”

意識到自己安排的戲碼已經發生,溫琴立刻打斷他的話:“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該不會銀行卡被偷了吧?你快報警啊,我們這裡可以幫你聯係銀行迅速凍結資金。再遲點,錢就被人取走了!”

她知道,石父肯定不會把這種事告訴病中的石麗霞,所以她得逼著他說出來,然後驚動石麗霞。這出戲的主角是她,她怎麼能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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