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如果發展長期穩定的關係,我也許能考慮考慮。”
他笑問:“多久才叫長期?”
“反正不止一夜。”
“真可惜。”他的語氣卻不是真的惋惜。他站直了身子,“我就不送你了,明兒一早要早走。”
“去哪兒呀?”
“回趟蕪陰,我小媽吼我了。”
她膽子大了起來,走到他麵前,“那幾天見不到你了?”
晏玉低下頭,兩人幾乎鼻尖相抵,“要短暫歡愛的話,我隨傳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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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覓玉搭乘出租車離開。
車裡有一陣濃濃的煙味。她問:“師傅,能開窗嗎?”
司機點頭,打開了車窗。“上一個客人不停抽煙,我勸了一句,他竟然把煙頭扔我車上。社會小混混,惹不起啊。”
她低頭看了眼車座上被燙的焦洞。
一個童年噩夢浮上了腦海。
這時,春風調皮地跨過車窗,輕拂上她的臉,像是外婆的手。
她轉頭看向窗外,霓虹燈模糊成了斑斕的光點。
兒時的元宵節,集市攤檔都會掛上五顏六色的燈籠。
外婆牽著她的小手穿過光海。
偶爾回頭,能看到外公挺拔的身影,近了怕外婆嫌棄,遠了又擔心走散。
她長大了才明白,那時外公的眼裡有滄海的漣漪,有桑田的旖旎。而且,隻有看著外婆,外公才有那樣的目光。
荊覓玉到家,踢掉高跟鞋,撲倒在沙發。她把沙發邊上那大大的玩具熊抱過來,幻想自己仍然在外婆懷裡。
真想就此長眠。
暈沉沉睡到兩點多醒來,她才去洗澡。
她對鏡中的女人咧了咧嘴,露出一張訓練已久的招牌笑臉。
真累。
都是老周,想出一茬“尋玉戀愛兩不誤”的破計。
當時說得好聽,“你想,當年三家人結盟發誓,凡是知道荊山之玉的子女,名字一定要帶玉。到了這一代,姓荊的隻生了女兒,另外兩家都有兒子。你尋找名字帶玉的男人,和尋找名字帶玉的男朋友,後者暴露的幾率要大,因為人們對八卦記憶更敏銳。”說到這,他還笑了,笑得老花鏡都滑下鼻梁,“趁著這個機會,我給你篩選幾個帥小夥,說不定真有好姻緣啊。”
一年過去了,尋玉戀愛皆成空。
也許老周根本就是想轉行當婚介,才拿她當試驗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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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陰市是海濱城市,區彆於北秀的冬冷夏熱,這裡四季如春。
晏家的司機李和誌早早候在機場。
聽到航班的抵達信息,他整了整已經挺得筆直的西裝。這個動作,短短十五分鐘內,他做了不下十次。
從旅客出口走來的晏玉,穿著一件刺繡外套,以及一條破了洞的褲子。
這讓西裝革履的李和誌皺了下眉。他畢恭畢敬,“小少爺。”
晏玉輕輕嗅了嗅,“李叔的古龍水萬年不變啊。”
“我家小少爺送的。”
“你家小少爺有品味。”
李和誌憨憨一笑,“謝謝小少爺。”
晏家的管家、司機、掃地的、煮飯的,幾乎都喜歡這位小少爺。長相標致,又沒有階級架子,自然人見人愛。園丁張姨前陣子感歎,小少爺不在的這一年,鮮花都枯萎得比往年早。
上了車,李和誌問:“小少爺這趟回來常住嗎?”
“待不了幾天,北秀有個小美人兒對我魂牽夢係。”
李和誌專心開車。
都說晏家男性皆薄情,可祖上幾輩的皮相就是得天獨厚。
唯一一個不帥的是晏晁。晏晁沒有晏家的血緣,長相這事怨不得他。
李和誌有多親近小少爺,就有多不喜大少爺。明明小少爺是晏風華的獨子,卻因為年齡比晏晁小而變成了次子。
如今,晏風華把分公司交給了晏晁打理,小少爺遠走北秀。
都怪小少爺太善良了。
這不,又在和後媽聊天了。
晏玉懶洋洋地給李雙英發語音,“小媽,我回來了。你今兒可彆河東獅吼了,昨晚我耳膜都要震破了。”
他翻了翻朋友圈。在餘星河的無聊葷段子之後,突然見到了荊覓玉的自拍。
一雙神采動人的眼睛,嘴唇似乎沒有塗口紅,有些泛白,但是彎弧好看極了。
晏玉笑笑,和孫燃微信說:「你前女友的自拍比真人好看。」
孫燃的朋友圈沒有那張照片,他琢磨半秒就明白了。他不回複。
晏玉了然。
原來這照片是隻拍給他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