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會, 汪珹瑩說:“我去下洗手間。”
包廂裡就有洗手間, 但她拉開門走出去。
晏玉看了看手機。什麼也沒說, 起身往門的方向去。
荊覓玉左手撩著後腦的頭發, 腦袋自然地往右後方扭, 裝作無意中看到了他的背影。
關門時, 晏玉從漸漸掩上的門洞中,對上她的視線。
她眨眨眼。
他則勾勾嘴角, 徹底關上了門。
餘星河瞟向荊覓玉,笑著說, “你要不要也出去洗洗手什麼的?”
“也好。”反正在這坐著的都是陌生人,還不如八卦一下晏玉。
荊覓玉拿起手機出了包廂, 去到衛生間。
汪珹瑩並不在。
荊覓玉不意外。她對著鏡中, 將剛剛撥亂的頭發理了下。先前喝水時, 口紅被她抿掉了。這會兒,唇色偏淡, 和其餘五官的豔麗格格不入。她懶得上口紅, 用吸油紙在臉上按了幾下。
她走出衛生間,本要往左轉的步子,突然自發地走向了右邊。
館子的吸煙區是一個狹長的小陽台。長寬比將近3:1。鋁合金欄杆靠內一側, 設有寬30公分, 高40公分的反梁, 被裝飾成了木質坐台。
此時汪珹瑩就在那坐著。
牆邊抽煙的晏玉, 眉眼染上清霧,更加迷離了。
玻璃門左扇被推到了右邊。
荊覓玉停在玻璃門的右側。
室外有反光, 汪珹瑩在玻璃的倒影中,隻看到自己和晏玉。沒有發現室內的人。
汪珹瑩雙手握拳擱在膝間,坐姿顯得局促,“我哥就差一百萬,他真的沒辦法了,追債的把我們家鑰匙孔都堵了。求你幫幫忙吧。”
“從朋友的角度,幫忙不是不行。”晏玉淡淡的,“不過,你拿什麼還?”
荊覓玉覺得,他這聲音少了跟她說話時的輕浮。後半句,他應該沉嗓在汪珹瑩耳畔低語,這樣才有強取豪奪的戲劇感。
“你想要什麼?”汪珹瑩竟然視死如歸一般。
晏玉笑了,“你該不會抱了以身相許的念頭吧?”
汪珹瑩低聲下氣,“你想要的話,我願意。”
“你真有意思。”晏玉吸了一口煙。“整天抗議男性物化女性,現在又將自己當商品談價。”
汪珹瑩明顯噎住了。
“往好聽的說,我勸你,不要把自己的身子想得太廉價。”晏玉叼上煙,眼神忽地轉到了玻璃門上。
荊覓玉怔了怔。他發現她了?
晏玉又把目光看向汪珹瑩,“我要說難聽點的,你這身子真不值這個錢。”他徹底冷淡下來,“我可以借你哥一百萬,本金兩年內還清。看在你的份上,不算利息了。”
“好。”汪珹瑩站起來,深深鞠了一躬。“晏巳,我……”
荊覓玉八卦到這,知足了。她踮起腳,輕步往回走。
晏玉一聲傳來,“躲什麼呢,過來。”
這人眼睛怎麼這麼利。她隻好從門扇探頭出去,微微一笑,“嗨,打擾到你們了嗎?”
汪珹瑩滿腔的感激之情憋了回去,憋得臉色都漲紅,“我先走了。”她趕緊往外跑。和荊覓玉擦肩而過時,她低下頭,彆開眼。
荊覓玉看到了汪珹瑩通紅的眼睛。
待委屈的少女身影消失在走廊,荊覓玉走上陽台,念叨起來,“人家一小女生,你跟她計較什麼。”
晏玉呼出一串煙氣,然後扔掉了煙。他在欄杆轉角處坐下,斜挑著眉,向上瞥她。
“偷偷告訴你,我以前為了給公司公眾號爆流量,也寫過不少雞湯文。”她從俯視的視角看他。
他的劍眉直線上揚,“譬如?”
“不主動給你送禮的男人,都是辣雞!”她笑得可奸詐了。
“……”晏玉掏出了鴿血紅盒子,遞過去,“給。”
她拍開,“俗氣。”
“……”他又收起來了。
荊覓玉在他身邊坐下。“汪小姐還是大學生,多喝雞湯補身子。如果沒有那碗雞湯,她或許早接受你的追求,又被你喜新厭舊地甩了。”
欄杆處飄下一片落葉,翻卷著停在她輕墊的臀部旁。
晏玉不禁看了一眼。訓練過的臀中肌和臀大肌,包裹出了又翹又直的曲線。“這麼一說,你這雞湯寫手還是救世主呢。”
“這是新媒體時代,公眾就好這口。我總不能寫個冷門文,讓廣告商涼成雪碧吧。”她戳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們碧鴉犀的宣傳也有軟文方案呢。”
晏玉左手攬上她的背,轉頭逼近她的臉,“我姐最討厭純正香濃的雞湯,你可彆熏到她了。”
荊覓玉想點頭。但兩人近在咫尺,她稍稍一動,就得親上。雖然晏玉不經她同意,絕不碰她。但不小心碰上的話,他恐怕沒那麼輕易放開。她隻得往後仰了仰頸,“嗯。”
他的左手卻扣住她的背。他眼裡有星,向她發光。“氣氛好,吻一個?”
“吻給誰看呢?汪小姐都走了。”
館子清幽得安靜,響起幾聲小雀啼叫。
“天空,大地。花草樹木,世間萬物。它們愛怎麼看就怎麼看。”晏玉的右手輕輕將她的頭發彆到耳後,“我們的第一夜就選在野外好了。”
她扯起嘴角,“想得挺美。蚊蟲蛇蟻那麼多,誰陪你瘋。”
他煞有其事地說,“明天我就購買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