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覓玉沒有懷疑晏玉的動機。她在想, 也許正是因為他的斯諾克玩得好, 所以他才能準確預判黑藍車手的衝撞方向。
她坐在礁石上, 把長發卷了幾圈, 擰了擰水。
晏玉瞧見她的動作, 伸手過去, “我幫你。”
她抓住他的手,“你還是歇著吧。瞧瞧你這臉, 病秧子似的。”
他收回手。海浪拍打礁石的情景、聲音,讓他厭煩。他閉上眼, 不再說話。
過了二十多分鐘,救護隊趕到了。
晏玉和荊覓玉搭乘小船回岸。
她坐在船頭吹海風。
之前光顧著救人, 現在才發現, 她孤身一人遊在大海, 心底潛藏的情緒,和當年觀影《地心引力》時一樣。這浩瀚的空間, 總能勾起人類無限的恐懼。而她當時救人心切, 強壓住了這份恐懼。
現在鬆懈下來,開始後怕了。萬一自己沒撐住,被海浪卷走了呢。曾經死都不怕的她, 如今膽小起來了。
晏玉靠在船中, 看著船頭的她。
她仍然穿著救生衣。背影挺直, 半乾濕發被風吹得輕揚起來。瘦瘦弱弱的。
先前看孫燃、鞏玉冠護她的樣子, 晏玉以為,她是個被寵慣了的小女人。卻不想, 她一個人在海上漂遊了這麼久,還能救他一命。
換作是其他女人,譬如汪珹瑩,遇上這種突發事件,恐怕連自保都難。
荊覓玉,有意思。
她這個人成為了他最想破解的一道謎。
回到岸上時,荊覓玉的頭發已經乾得差不多了。
餘星河早在岸邊候著,顯然也是著急。海岸活動由他組織的,摩托快艇由他提議的,晏玉要是真出了事,他撇不了關係。
遠遠看到這艘救護船,餘星河就往前走,直到海水淹沒大腿,他才停下。
救護船靠岸停泊。
餘星河返身回到淺灘。
晏玉先跳下了船。
餘星河揪起眉,“怎麼回事?人為還是意外?”說到最後兩個字,他的神情變得嚴肅。
“意外。”晏玉伸手向荊覓玉,要拉她下船。
她揚唇而笑,握住了他的手。他昏迷時,雙手冷得跟海水一樣,現在回溫了。她不禁捏了幾下。
晏玉隨她在他的掌心做小動作,繼續說:“看對方的駕駛水平,是個新手。而且,他也差點沒命。”
餘星河看了荊覓玉一眼。她的豔妝全被海水衝跑了,素白的臉頰印著幾粒小斑。在他們這群閱女無數的男人之中,這臉就是中上水平。
眼睛不大,鼻子小巧,嘴巴有些寬。站在晏玉這樣的絕色美男身邊,她反而是陪襯。
醫護人員上前,“這裡醫療條件不充分,溺水傷者還需去一趟醫院。”
“去吧。”荊覓玉想要鬆開晏玉的手。
他抓著她不放,“你也來吧。遊那麼久,凍著了吧。”
她笑了笑,“有太陽照著,暖和許多了。”沉進海水裡的時候,那是真冷。
“那也檢查檢查。”晏玉牽著她,朝餘星河說:“我們先走了。”
餘星河點頭。“自己注意身體。檢查結果好不好,都和我說一聲。”
晏玉應聲:“嗯。”
荊覓玉和晏玉換回衣服,隨著醫護人員離開,開車回市裡。
參觀城堡的事沒成。
車子途徑建築群,荊覓玉從車窗向外望了一眼。
雖然可惜,但是來日方長吧——
晏玉已無大礙,但醫生建議留院兩天。
晏玉問:“還有什麼風險?”
醫生說:“醫學上存在著72小時二次淹溺的病理。”
晏玉笑:“這種病理幾率大嗎?”
醫生答:“少數情況。”
“不用了,我沒事。”
晏玉走出走廊,看到荊覓玉靠在門邊講電話。
她和電話對方,應該隻是普通關係。她和誰熟不熟,待人接物區分很明顯。那些客套有禮的都不是朋友。
晏玉有聽孫燃說過,荊覓玉沒什麼女性朋友。關係好的,都是男的,而且就僅是友誼。
和前任們保持友好來往,晏玉也如此。
不過,他的那些前任都是以他為跳板,走往高處。譬如叫Adah的那位,經由他的介紹,一腳邁進時尚圈,成為名氣造型師。這是利益之下的男女關係。
這世上,真不是所有女人都需要愛情。
荊覓玉掛上同事的電話,走過來,“檢查沒事吧?”
“沒事。”晏玉表情淡淡的。
“不會遊泳就彆開水上快艇呀。”她瞅著他,老母雞一樣地念叨,“我要是你家長,我就訓你一頓,小孩子玩什麼水呢。和大海玩遊戲,分分鐘玩死你。這次是我仗義,你才撿回一條命的。”
他重申:“我會遊泳,隻是遊得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