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儘管傅辰桓已經相當具有躲避追蹤的經驗,在專精於此的陸局長麵前,也依然不夠看。
陸闔走到藏書閣門口,隨意地衝兩個也正搜查到這邊來的士兵擺擺手,示意這裡自己親自檢查,就抬腳走了進去。
傅家的藏書閣很大,打掃得乾乾淨淨,還熏了檀香,書卷被靜靜地擺放在深色的木架子上,整個樓莊嚴又肅穆,透露著歲月帶來的沉澱感。
陸闔快步路過一排排的木架,目標明確地走向角落的書案,那上麵還亂紛紛地擺放著一些沒批完的公案——三天前,傅嘉就是被直接從這裡帶走的。
陸闔放輕了腳步,沿路從周圍的書架上依次取下了幾本書並幾件小裝飾——都是些不起眼的物件,在卷帙浩繁的書海中平凡得無任何特殊之處。他來到書桌前,又把那幾件東西按照順序擺在桌麵上不同的地方,屏住了呼吸。
“喀”的一聲輕響,書桌突然從中間裂成了兩半,露出下麵一條幽深的甬道來。
陸闔毫不猶豫地翻身而下,從裡麵將密道大門合上,掏出一枚夜明珠,小心翼翼地走進去。
果然在密道的儘頭找到了傅辰桓。
000正要欣慰這個世界與主角艱難的相遇,突然之間發現了什麼,瞪大了眼睛。
……等等,這個主角身上,好像……?
係統還沒來得及說話,原本苦苦咬著牙躲在那兒的少年驟然看到陸闔,尚算平靜的表情頓時崩成了碎片,陸闔愣了愣,剛想上前,卻見小孩兒憤怒地喝了一聲,撒手就是一揚,一片淡藍色的粉末迎麵而來,他大驚之下剛想閉氣,肋下舊傷卻突然一痛,整個人身形不穩地晃了晃,無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粉末。
陸闔心下一沉,頓時無力地倒在地上,傅辰桓的眼中突然迸發出極為強烈的仇恨,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朝他刺過來。
“……等等!”
陸闔瞳孔驟縮,猛地抬手抓住刀刃,鋒利的刀鋒瞬間劃破手掌,鮮血滴滴答答地流下來,他痛苦地悶哼一聲,卻多少因那激烈的痛意恢複了幾分清醒:“等等……你就是傅辰桓嗎?你彆衝動——禦林軍都在外麵圍著,找到你之前絕不會撤退,你殺了我也逃不出去!”
男孩兒眼睛發紅:“那我也要先殺了你這個狗賊!”
陸闔眼中飛快閃過一絲痛色,卻偏偏露出嘲諷的表情來:“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堂堂天子師傅家的傳人如今寸功未建,便要親手為邊關百姓拆去最後一道屏障?”
“你……!”
陸闔吃力地把他的匕首揮到一邊去,人雖然無力地委頓在牆角,看上去卻依然高不可攀,輕易便能叫人恨得咬牙切齒。
傅辰桓此刻正切身體驗著這一點。
“彆做傻事,”陸闔輕聲說,“我有辦法能保住你的性命。等你成年以後,再堂堂正正地來找我報仇,好不好?”
“所以,你承認我傅家這次的災禍是你從中搗鬼了?!”
“……”陸闔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你可以這麼想,但不管你想做什麼,總得先能活下去。”
內核實則飽經風霜的小孩兒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他——經曆了後來的那麼多事,傅辰桓此刻當然不會相信陸闔的“鬼話”——但陸闔有一點說得沒錯,皇上鐵了心要滅他們傅家,他就算此刻殺了陸闔也逃不出去,此時身體又小,也做不到將這狗賊挾為人質……倒不如騙他剛才那普通的蒙汗藥是什麼劇毒,利用他脫身……
一個個念頭飛快地從傅辰桓腦海中閃過,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傅辰桓不確定,那一瞬間,他是不是真的在陸闔眼中看到了一絲欣慰——難道他是真心想要幫自己的嗎……?
不!怎麼可能——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陸闔並不多勸,直接以命令的口吻道:“跟我出去——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或許是他的語氣太過堅定,或許是因為正值焦頭爛額之際,本能地想要相信什麼人,傅辰桓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將信將疑地放下了手臂,
——儘管他手裡早就已經沒刀了。
陸闔暗暗歎了口氣:讀書人果然永遠這麼天真又好騙。
他忽然間翻身而起,方才還似乎手都抬不起來的虛弱模樣消失無蹤,乾脆利落地一指點向傅辰桓的穴位,男孩兒隻來得及睜大眼睛憤怒地看他一眼,就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陸闔一把撈起他軟倒的身體,這才扶著牆壁鬆出一口氣,抬手擦擦,額上果然已被冷汗浸了一片。
威遠侯固然武藝高強,可也是血肉之軀的人類,肋間那貫通傷本就讓他受創不輕,再加上連日奔波、皇宮罰跪,顯而易見未受到應有的照料,還有剛才吸入的少量蒙汗藥……連日以來低燒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能堅持到此刻才露出頹勢,已經是戰場上磨練出來的堅定意誌力在強撐的結果了。
陸闔原地緩了一會兒,讓係統給他加了一個身強體健buff,才感覺身上稍微有了點兒力氣,半拖半拽著傅辰桓往密道外麵走去。
000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期期艾艾地把剛見到主角時發現的不對勁講了出來:“宿、宿主……我有件事要跟您說……呃,您先千萬彆急,其實這也算是正常情況,絕對不會對最後任務結果有什麼影響的!“
陸闔奇怪地挑了挑眉:“吞吞吐吐的乾什麼,有話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