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李守德的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他也不敢去擦,心裡頭不住地慶幸自己麵對陸闔的時候從來都不敢稍有逾矩,看皇上現在這樣子……分明是把人放進心裡去了。
可想到那天紫極殿發生的事,彆說皇上,連他心裡都止不住地愁。
原本還以為那不過是皇上做出的無數荒唐事中的一件……無非是垂涎護國大將軍美色,借此機會想一親芳澤。在李守德看來,這其實算不得多大的事兒,畢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那還是皇上退了一步用幾個重犯的命換來的,他陸闔再是不忿,總也不能弑君吧?
可皇上若動了心,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夏摯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曲子,從桌子上跳下來,難得有興趣去翻翻堆積如山的奏折,看了兩眼又索然無味地放下了。
何必呢……這種一看就頭疼得要死的東西,怎麼就有那麼多人擠破了頭想看?夏摯完全想不明白。
要不是為了能看到陸闔,這皇帝他早就不想乾了。
李守德可不知道他家寶貝皇帝腦子裡正轉著這種驚世駭俗的想法,要是知道了……
唉,他也不能怎麼樣,反正他們皇上生來就是這麼與眾不同,這麼些年了,掰都掰不回來。
想一出是一出的夏摯隨手把奏折一扔,眼中突然一亮:“現在幾時了?”
“回皇上,酉時。”
“去,給朕準備身黑衣裳來,方便行動些……對了,再拿方麵巾。”
李守德:“???”
夏摯摩拳擦掌:“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李守德:“!!!”皇上!
夏摯卻已經飄然走向另一個方向了,留下忠心耿耿的老總管愣在當地,差點兒老淚縱橫。
我們家皇帝畫風越來越奇怪了怎麼辦……
可皇上想乾什麼的時候你又不能不讓他乾,夏摯很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東西,從一國之君搖身一變成了夜行客,運起輕功,鬼影兒似的飄飄忽忽消失在了宮殿群中,李總管忍著快要跳出來的心臟,含淚為他收拾現場打掩護。
一國之君半夜親做梁上君子……這都叫什麼事兒……
威遠侯府。
陸闔正拿著一卷兵書在看,傅辰桓坐在他對麵新設的小案上,麵前攤開一方雪白的宣紙,上麵零零散散寫了些句子,和一些看不出什麼意味的草圖,小孩兒咬著筆杆子,眉頭都皺了起來,露出冥思苦想的神情。
陸闔也不看他,隨意翻了一頁書,順手挑了挑麵前開始有點變暗的燭火,仍舊沉浸在手中的書本裡。倒是傅辰桓糾結了一會兒,忍不住借著扶額的掩飾朝上首的方向看過去。
他在做陸闔每天給他布置的晚課——在這件事情上,威遠侯一點情麵都不講,傅家的事情餘波未平,按說對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不該要求那麼多,可侯爺就像完全不理解正常小孩子是需要安慰的一樣,從把他帶回來的第一天起就布置下了做都做不完的任務,天天檢查日日監督,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可說來也怪,正是這樣忙碌到腳不沾地的生活,反而讓傅辰桓沒那麼多時間胡思亂想了,每天一睜眼就是要如何完成今天的功課,晚上就寢的時候想的都是怎麼把今天暴露出的缺點補起來,充實的很。
到了今日,他自己也回過味兒來,這種高強度的安排,說不定正是這位不苟言笑的大將軍不動聲色的關心呢?
小孩兒心裡不由就暖暖的,偷眼看著陸闔在燭光中愈發濃豔俊美的眉眼,忍不住悄悄勾起嘴角。
有人把你放在心上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就在這時,原本已經穩定下來的燭光卻忽然輕微地顫了顫。
傅辰桓毫無所覺,陸闔的眉毛卻極輕地一挑,他抿抿唇,食指指尖輕巧地劃過書頁鋒銳的邊緣。
000儘職儘責卻後知後覺地提醒道:“宿主,屋頂上有一個人。”
陸闔放下書卷,一手撐著下巴,慵懶的姿態瞬間竟似是有些魅惑:“夏摯?”
“……是。”
“他的武功與我相比怎麼樣?如果是原主,能發現他來了嗎?”
“不能,”000老老實實的,“單論武藝,夏摯比原主高出一籌,不過若是生死相搏……”
陸闔輕微地搖搖頭,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了。
“看來今晚,又有的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