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闔連忙肅容應下:“是,弟子明白。”
他不願對原主這些慘烈的往事和心態窺探過多,便裝作受教的樣子——甚至還故意微微泄露出一絲符合奪舍者人設的不耐煩——轉而轉向那個一直藏在沈巍身後、隻露出半個小腦袋的孩子:“你就是鄒世函吧?來,到這兒來。”
他滿以為這孩子剛才見到自己是反應並不劇烈,想來就算是之前見過奪舍者,應該也沒有親眼目睹什麼太可怕的事情,才放心地打算與他好好相處,誰知小男孩看著他伸向自己的手,竟然突然爆發,極為恐懼地驚叫起來,拚命拽著沈疆的袍角往後躲,瘦小的身子抖若篩糠,像是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一樣。
師徒兩人頓時都是一愣,沈疆詢問地看向陸闔,可陸闔自己也是一頭霧水,隻得咬咬牙,試圖讓自己的表情更溫和些,直接蹲下來,視線與那孩子平齊。
“彆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那天發生了什麼事,你看到了嗎?”
男孩兒拚命搖頭,小臉嚇得煞白,恨不得把自己塞進沈巍的袍子裡去:“我沒有……沒有,彆殺我!”
陸闔:“……”
他心裡墜了一下,好像明白發生什麼事了。
這孩子……倒是比一般小孩兒更心智成熟些,恐怕對師尊也甭能算是完全信任,想來也是因此,才沒有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指著他大罵凶手——若是他沒有猜錯,當年的事情,這小孩兒定是躲在暗處都看到了。
不過到底還是個孩子,現在跟他這麼近相對,當年慘案定然浮現心頭,突然崩潰也情有可原。
但現在他這個奪舍者的身份暫時還不能被戳穿……他還沒有“幫原身”贖罪,還沒有時間布下自己的局,若直接被釘在恥辱柱上,這個世界的任務也就失敗大半了。
那可不行——必要的時候,陸闔從來不是什麼優先考慮彆人利益的聖人,他可沒忘了,老展還等著他彌合精神碎片前去拯救,這個時候,他這裡可不能出現岔子。
再說,越辰還在密室裡關著,作為唯一能照顧他的人,在小師弟徹底康複之前,他一定不能出事。
無數想法飛快地掠過陸闔的腦海,他站起身,半真半假地苦笑了一下:“他可能將弟子當作另外的人了……師尊,您之前應該也問過他當時發生的事了,就直接跟弟子講講吧。”
他的態度實在太過光風霽月——本來陸闔自己就什麼都沒做——以至於沈疆根本沒起半點兒疑心,溫言細語安慰了一會兒情緒瀕臨崩潰的鄒世函,又讓他回到後麵去了:“也好,世函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就先讓他在為師這裡待著,等你將真正的罪首繩之以法,想來他的情況也會好些。”
陸闔心中一動:“師尊的意思是,已經肯定這件事不是小師弟做的了?”
沈疆輕輕頷首:“旁人不知曉,你還不了解辰兒嗎?他自小一心修劍,心思純粹,對魔門最是深惡痛絕,且心誌堅毅。這世上誰都有可能入魔,唯有他絕不可能!”
陸闔感同身受地點點頭,想到原本世界線的結局,又有些心酸。
世界線的最後越辰雖修了魔劍,毀了一方世界,可他確實始終並未被魔氣侵染——他利用那魔劍,卻生生靠堅忍的意誌做到不為劍中蟄伏的魔尊所控,倒反過來吸收了魔尊殘魂化為己用,一舉衝破渡劫,成為當世第一人。
他確是這世上最後一個不曾入魔的人。
陸闔不禁想,若是原本那個被絕望深深溺死,不曾窺見一絲光亮的越辰能親耳聽見師尊的這番話,便太好了。
他心有感慨,跟師尊說話的時候總不自覺帶出對小師弟的親近之意,000也拿不準他這種情況算不算OOC,猶豫不決到最後突然被上級越級判定降下一道懲罰,陸闔猝不及防,以至於後來走出乾元殿的時候腳步都有些虛浮,心脈被震傷的痛感一時消不去,眼前都沉沉的發黑。
沈疆看不下去,又打發童子追上他送了兩瓶丹藥,陸闔感激地謝過,沒舍得吃,打算給他先囤著研究研究煉製方法,以備今後不時之需。
越辰傷的重,有一段時間得拿藥當飯吃,此時不攢著點兒,以後一時半會兒他怕自己湊不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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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陸局堅持分兩個身體,也是為了鑽係統漏洞逃避懲罰啊233,不過有時候在原本的身體裡得意忘形,就又不自覺地OOC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