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辰從不是隻懂得打打殺殺的武夫,他的聰明才智一點都不比在劍道上的天賦差,隻是通常不恥於那些個鬼蜮技倆,直來直往,顯得過分率真罷了。
因此,儘管被“陸闔”折磨得不成人形、瀕臨崩潰,他也未嘗全然喪失理智和判斷力,陸闔到來之後雖然一直沒有說什麼,可他甚至沒有多加掩飾的關切、他整個人給自己的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感覺,還有他為他進行的治療和對他的關心,越辰都隱約能夠感受得到。
隻是他想不到這其中的因果,又慣性地以為陸闔一定是醞釀著什麼更大的陰謀,把這種隱隱的微妙感強行壓製下去罷了。
事到如今,他總不可能依舊天真地對這個曾經一襲白衣笑對朗月,言“天下獨吾與君清白”的大師兄抱有幻想。
他早當那個曾經的師兄已經死了。
見越辰又因為什麼開始彆扭起來,兩片嘴唇緊緊合著,像是緊閉的蚌殼,陸闔一邊心力交瘁地扶額,一邊飛快地轉動起了腦子。
他總不能強行把飯菜給小師弟灌下去……
“其實也可以的……”係統好死不死地又開口了,“我覺得這正是原主會做的事,隻要你控製好力道,彆給他造成二次傷害不就好了?”
原主的行事邏輯就是:一切能讓越辰痛苦的事,不管是身或心,做就對了。
但想來若換做原本的大師兄,他恐怕是寧願自己萬箭穿心,也不願再讓小師弟受到一絲一毫的苦楚的。
陸闔有些僵硬地跟越辰對視著,一時表現的好像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密室中重又變得安靜,兩人間的氣氛突然僵持下來。
他居然沒有下一步動作,越辰神色微微一動,之前那些莫名的疑慮又漫上心頭。他一邊嘲笑著自己居然現在還在癡心妄想,一邊又忍不住輕聲道:“你先出去。”
越辰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是抱著怎樣的希望,他一年來不曾示弱,甚至不曾如此溫聲細語跟“陸闔”講過話,因為一個壞到底的人從不會因為你軟語相求而放過你。
但他的大師兄會。
幾乎是這句話出口的一瞬間,他就看見站在床邊、神色冷凝的男人麵上露出抑製不住的痛苦神色來。
“重度OOC警告!”
陸闔踉蹌著後退了兩步,心口一時間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竟然讓重中之重的目標人物這麼快就起了疑心,係統在震驚之餘,不由分說地開啟了最大的懲罰強度。
陸闔支持不住地跌倒在地,看著麵前越辰流露出明顯的詫異神色,竟然在極度痛苦中擠出一個笑來。
辰兒……
他一手緊緊揪著胸前的衣服,張了張口,沒能發出聲音,越辰卻突然如遭雷擊,不知從哪兒獲得了力量,竟猛地撐起了傷痕累累的身體。
“你……”
“我艸你大爺……”陸闔也沒想到000能這麼不留情麵——不過話說回來,這一次的懲罰其實並沒有痛苦到讓他流露出這種反應的程度,但他心思一動,反而順水推舟,表現得比該有的更痛苦了些。
係統:“……”
“你還沒有切換身體,”死板而老實的係統迷茫而委屈,“你在這具身體裡,就是不能違反OOC規定的……”
陸闔被這個不知變通的艸蛋玩意兒氣得腦殼疼:“你能不能有點隨機應變的能力!要實在不行,你為什麼不早點提醒我!”
“您也沒問呐……”
“我……*……@(*”陸闔深吸一口氣,把即將脫口而出的和諧詞彙吞回了肚子,也好……既然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他不妨先在小師弟麵前先“暴露”一點身份。
他做了這麼多,冒了這麼大的險,不就是為了越辰能意識到點什麼,好一舉讓他有所懷疑,從而開始完成第一階段的任務嘛。
不過……
越辰的身體根本不支持他忽然之間做出如此大的動作,他很快無力地跌回床鋪上,身上各處又隱隱有血跡外滲,額上也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來。可他的一雙眼睛仍緊緊地盯著幾乎同樣狼狽的陸闔,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正在期盼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