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皇莊此番的領事者, 乃是一位灰袍鶴發的老者。他聽了林少莊主林天羽的話,沒有出聲反駁, 隻是輕笑一聲,搖頭歎了口氣。
林天羽本是想激藥皇莊和天山派的人出聲,卻沒想到,兩邊人, 一個比一個能忍,倒弄得他像是在唱獨角戲一般,略失顏麵。
裴靜楓皺眉看他半晌,突然問道:“不知林少莊主從何處聽來的謠言,說雷罡拳譜在我落楓山莊?裴某自先父故去,掌管落楓山莊已十年有餘,彆說雷罡拳譜這等神功秘籍,便是蕭家普通的功法秘籍, 都未曾見過。”
“林少莊主,給人按下罪名, 也要有證據,否則豈不是當著諸位同道的麵,血口噴人,汙我落楓山莊百年清譽!”
林天羽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頓時大笑起來:“你說你沒見過雷罡拳譜?”
“裴靜楓, 平日裡,你端著姿態裝君子也就罷了,如今還要裝模作樣, 真當我們八方教派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蕭家當年五百七十餘口人,一夜之間死絕,難道不是你們落楓山莊老莊主,以及藥王、天靈宮靈姬做下的孽麼!我以為這是大家私底下心知肚明的事,莫非你竟是半點不知?”
提起蕭家滅亡之事,在座眾人臉色俱是一變。
蕭家行事仗義,當年十方勢力中不乏有跟蕭家來往密切,極為交好的,隻是事發之後,竟無一人露麵為蕭家滿門鳴半個字的不公。
大家嘴上不說,心裡難道真的過得去這個坎麼?
倒也未必。
林天羽說著麵色一 厲,眼中泛起紅絲,語氣帶著恨意道:“你們自覺做的隱蔽,這麼多年都沒人抖落出來,殊不知,天網恢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姑母與蕭家大夫人乃是閨中密友,她不過是去蕭家暫住幾日,不想竟遭了你們毒手,連帶著她腹中孩兒一並死在了蕭家!”
“若非姑母臨死前,留了些蛛絲馬跡,我林家怕是跟旁人一樣都要蒙在鼓裡,真當你們落楓山莊的人都是磊落君子!”
林天羽的姑母,林芳思當年嫁與南島楚家嫡幼子,雖不是宗婦,卻在島內外都頗為體麵。
林芳思在蕭家一屍兩命,南島楚家和神劍山莊上下驚痛之餘,自然也去查了蕭家滅門案。
也不知他們當時沒查到線索還是怎麼的,總之當年林芳思以及她腹中孩兒的性命,就那麼白白送了去。
如今林天羽提到自己姑母,不止是堂上正襟危坐的裴靜楓,還有南島楚家的幾人臉色都立時大變。
南島楚家和神劍山莊林家,是幾代的姻親,關係密切,但自從林芳思懷著孩子不明不白死在蕭家,而楚家也未有所作為後,這兩家的姻親關係就淡了。平日裡,小輩們在江湖上偶然遇到,也半點沒有親戚的親近,不翻臉都是涵養好的。
裴靜楓見林天羽如此篤定,心中對蕭家滅門之事,已有所懷疑,但他根本不能在這麼多人麵前,去跟林天羽爭辯對峙,或者乾脆承認他們是屠滅蕭家的凶手。
他揮手,讓仆役將風劍劍譜遞了上來,“林少莊主應該是對我落楓山莊有所誤會,蕭家滅門和林前輩被牽連至死的事,時隔多年,證據難尋,不好定論,但我落楓山莊多年來與諸位同道關係如何,又是何等行事作風,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這事我會親自去查,待查明真相後,定會給林少莊主一個交代。”
裴靜楓說罷,又有與落楓山莊交好的天靈宮、瑤山清風門、藥皇莊等人出麵打圓場,替他說話。林天羽臉色難看,但到底是神劍山莊繼承人,並非不管不顧的愣頭青,一言一行皆要顧忌到神劍山莊,不可能真當眾和幾大勢力杠起來。
風劍劍譜已擺出,一時間卻無人上前觀摩。
原因無它,這風劍劍譜,與雷罡拳譜等十種秘籍,皆是脫胎於數百年前長生派神功《長生秘典》。
每種秘籍除了自家傳承者能解讀,要想看得懂其它秘籍,必須再結合至少一種秘籍才能順利解讀。
也就是說,在場這些人,除了裴靜楓,要想看懂解讀這風劍劍譜,就得拿自家秘籍出來配合一起看,方能解讀。
這十種秘籍,哪家不是藏地嚴嚴實實的,怎會輕易拿到人前,是以氣氛一時便僵了住。
率先拿出自家秘籍,上前觀摩風劍劍譜的是藥皇莊的灰袍老者,他手持《藥皇典》,信步上前,將兩部秘籍於人前展開,竟絲毫不擔心彆人看了去。
灰袍老者看得很快,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將劍譜看過,又重新放回原處。
有了老者開頭,其他人便少了幾分猶豫,也紛紛拿出自家秘籍上前觀摩。
正當眾人或密語交談,或定睛凝神觀摩秘籍時,突有一物自門口橫飛而入,徑直朝裴靜楓的麵門飛去。
裴靜楓長袖拂過,回手卸力將飛向他麵門的東西捏在手裡。
拿至眼前一看,裴靜楓臉上閃過驚詫,那竟也是一本秘籍,上書《雷罡拳譜》四字!
隻是真正的《雷罡拳譜》放置多年,書頁該是較為陳舊,而這本《雷罡拳譜》卻嶄新地很,甚至上麵有些地方的墨跡都還未徹底乾透。
就在此時,外麵傳來山莊護衛的嗬斥聲:“你是何人!膽敢擅闖我落楓山莊!且報上名來!”
門外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
“紫州蕭家,蕭木!”
“冒然來訪,還望諸位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