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被粗繩捆綁得猶如待宰豬羊的小女孩絕望而無助的看著陳得義, 顫抖著身體蜷縮在儘可能遠的地方。她的嘴巴被一塊膠布粗暴的封住, 細心打理的小辮子也散了開, 往日黑葡萄一樣的水潤眼睛盈滿了淚水, 灰暗又毫無生氣。
這個被家人捧在手心裡嬌寵的小公主宛如一隻驚弓之鳥,陳得義稍有一點動作,手和腳就僵硬得如同石像, 細小到幾乎聽不到的嗚咽聲刺得陳得義手足無措, 心中又是憤怒又是可憐。
他努力的表現出自己不會傷害她的意思, 給小姑娘鬆綁:
“你彆怕,哥哥不會傷害你的,欺負你的壞人都被打跑了。”
小姑娘看到陳得義的手伸向了她,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眼睛恐懼得瞪大, 即便嘴巴被堵住, 也能感覺到小姑娘在慘叫,瘋了一樣躲避著靠近的陳得義,眼中的眼淚止不住得拚命往下流, 就像是一隻被捏在案板上跳動的魚一樣慘烈。
陳得義看到她的反應這麼大,頓時不敢下手,這麼激烈的抗拒著人的靠近, 小姑娘的手腕已經被全部磨破流出了血,一副隨時要厥過去的樣子。
“畜生、畜生!”
陳得義沒忍住咬著牙低聲罵了兩句,這個孩子看起來連十歲都沒有, 她還這麼小,這群人的良心是被狗吃了麼?
小姑娘劇烈的搖頭,一個偏頭露出了脖子上青青紫紫的掐痕還有被煙頭燙過的黑塊。
早知道他剛剛就多踹兩腳,這種人根本死不足惜!
就在陳得義進退兩難的時候,蕭沐從他身後鑽了出來,輕柔的喵了一聲。
小姑娘本來情緒非常激動,聽到這聲貓叫時,突然慢慢停止了掙紮,喉中也不發出幼獸嘶鳴的叫聲。她睜開被淚水糊住的眼睛,忽視了身前站著的大男人,一眼就看到了靜靜站著的白貓。
“嗚——嗚——”
小姑娘滿眼隻有那隻貓,衝著它嗚嗚直叫,情緒也不複剛剛那麼激動。陳得義試探著向她靠近,見她不抗拒後快速的把小姑娘身上的各種束縛解開。
小姑娘手上的繩子被鬆開後,自己一口氣把臉上的膠布撕了下來,飛奔著死死的抱住了大白貓,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扭身就往門外跑。
事發突然,陳得義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小姑娘會不吭一聲就跑路,跑路就跑路還搶走了他家建國!
好歹他也是幫她解開繩子的人啊!
“等一下!彆亂跑很危險的!建國!建國!”
陳得義匆匆跑出門外,商店大門被關死了,小姑娘一時之間跑不出去,就繞著商店轉來轉去,時不時拿起地上的東西砸向陳得義。
陳得義苦不堪言,要抓住這麼個小女孩簡單的很,但他想到人家的經曆,又不忍心再傷害她,一時半會兒的就陷入現在這種抱著頭躲飛來之物的尷尬場麵。
“啊啊啊!彆扔了彆扔了!我是好人啊!你懷裡的貓還是我家的呢!建國!”
本來還想幫幫這個倒黴催的蕭沐聽到他口中大喊的名字,又翻了個白眼,窩在小姑娘手上假裝沒聽見,任由他被一個小女孩打爆。
好在這種糟糕的場麵沒持續太久,之前的警察接到報警電話,說是有人持.槍殺人,這種惡劣性質的案件發生,即便是在深夜裡,警察出警的速度也是火速。
全副武裝的警察破門而入,本以為裡頭的狀況會很糟糕,結果卻看到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拿著一包鹽暴錘一個身高快一米九的小夥子,而那個小夥子看到他們的一瞬間,差點沒感動到涕淚橫流。
“警察你們終於來了!”
帶隊的抽了抽嘴角,強大的專業素質讓他很快收回神,讓身旁的幾個人去看地上躺著的那兩個人的情況,他自己走上前去,“是你報的警麼?”
陳得義連連點頭,“是是是——等一下你彆跑!警察同誌彆讓那個小姑娘跑出去了!”
帶隊的實在看不下去一個滿臉是血的傷殘人士跳著腳追人,快準狠的一把逮住準備溜出去的小姑娘,“這孩子……”
話還沒說完,小姑娘一口細牙狠狠的咬在了他手上。
帶隊的表情瞬間扭曲,眉頭瘋狂跳動,把自己的手從她嘴裡救下來,一言難儘的看著陳得義。同事湊到他耳邊,說道:
“頭兒,一個死了,一個再不搶救也要死了。”
帶隊的點了點頭,客氣的對陳得義道:
“能和我們說一下大致情況麼?”
……
一天之內二進宮,啊不對,是二進警局是什麼感覺?
陳得義木著臉,扒了口警察友情提供的夜宵,惆悵的看著仍然不肯把家貓還給自己的小姑娘,之前好說歹說才把建國搶了出來包紮了下後腿,包紮完了這個小姑娘又把建國搶走了。
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已經和警察交代得一清二楚了,除去隱瞞了他家貓大人是如何大展身手的部分,他把能說的全部說完了,不能說的他真真假假摻和著蒙混過去。
剛剛警局裡來了一大幫看起來就厲害的人,給他做筆錄的警察看到他們就出去了,留下他和那個小姑娘,也不知道等會兒會發生什麼事情。
“唉。”陳得義幽幽歎了口氣,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要不是他家建國被人綁架了,他現在早在醫院裡躺著了。
他看著麵熟的小姑娘,第八次套起了近乎:
“文文啊,把貓貓還給哥哥好不好,那是哥哥的貓貓。”
沒錯,這小姑娘是白天有過一麵之緣的文文,第一次見麵時候就表現出對他家建國的喜愛之情,第二次見麵時就乾脆把他家建國搶走了。
小姑娘恍若未聞,給懷裡的大白貓順著毛。
“唉。”陳得義又重重的歎了口氣,看著原本靈動的小姑娘了無色彩的眼睛,苦惱的又扒了口飯,求助的看向了蕭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