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畫家12(2 / 2)

“能問一下,您的畫都有名字麼?”

“我隻有一幅畫有名字。”

記者下意識的想到了那副沒有畫完的畫,“是那副畫麼?能告訴我它的名字麼?”他指了指。

“它還沒有畫完,我不能告訴你。”

記者和攝影師在離去之前,輪流和肖木握手,表情誠摯道:

“您是我最喜歡的畫家,您的畫也是我最喜歡的。”話頓了一下,“我們相信,不僅僅是我們,全世界的人都會愛它們!它們值得人們喜愛!”

聽到前半句話時,肖木無甚表情。記者和攝像師把話說完時,少年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很燦爛,像是下過一場暴雨後湛藍的天空,沒有陰霾,隻有美好。

他不像十八歲的少年,卻又真的隻是一個少年。

……

這次的采訪視頻完整的被放出後引起的各方躁動暫且不論,肖木在采訪組走後,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坐在了那副未完成的畫麵前。

筆尖勾勒,輕描淡寫間便畫出一個人的輪廓。

白色顏料下的人物輪廓像是蒙了一層薄紗,看不真切,仔細看才發現有幾分像是肖木本人的樣子。

蕭君一站在肖木的身後,注視著他,像是一個黑色的影子。

很多時候,蕭君一會一刻不停的在肖木身邊彰顯他的存在感,他從不吝嗇於在彆人麵前表現出他跟肖木有多親密。

肖木話少冷淡,他就替他和彆人交談;肖木沒有朋友,他就做他唯一的朋友;肖木沒有血親,他就可以成為代替血親的存在;肖木隻想畫畫,他就願意幫他擺平除了畫畫之外的所有事情,甚至更多。

肖木可以不用說話,不用交際,不用為了將來思考。

什麼都不用,什麼都交給我來就好。

他撫摸著自己的眼睛,瞳孔深處仿佛藏匿了一個深淵,即便用烈火澆灼都無法點燃的溫度。

“蕭沐。”蕭君一慢慢的吐出這個名字,一字一頓,仿佛在念著什麼沉重的咒語。

少年背著身子,為自己的畫添上最後幾筆。筆落,他轉過身子,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黑色戒指,微微睜大眼睛。

蕭君一捧起少年的臉,稚嫩的臉龐和記憶中更加成熟的臉相疊加。

他的眼中有讓少年悸動的熟悉,腦海中仿佛有一個聲音說著:

靠近他,靠近他。

蕭君一的手很暖,無名指上卻有一個涼涼的東西,冷得像冰似的。

“跟我永遠在一起。”

他沒有用懇求的語氣,他也不想把選擇的權利放在少年手上。

在過去的幾千幾萬年裡,他真真切切的知道了,他是一個多麼狡猾的家夥。

想要的東西太過狡猾,他隻能夠花費同樣的時間,親手打造出一個巨大的牢籠。像一出話劇,為台上每一個人設定台詞,表演,控製事情的走向。

在腦海裡演習了千億遍的劇情,直到主人公都就位的時候,還是發生了自己預料外的狀況。

蕭君一看著少年的雙眼,慢慢的貼近他,仿佛要看進他靈魂的深處,亦或是透過這具軀殼望到另一個人身上。

他常笑的唇角向下彎去,竟然和肖木有幾分相似。

他看到少年的眸光閃了閃,是逃避麼,還是什麼?

無所謂了,都無所謂了……

嘴上溫熱,綿軟的觸感緊緊貼在唇上。

蕭君一眼睛睜大,麵上竟空白了幾分。

少年踮起腳尖,主動湊了上來,像是天空自由自在漂浮的雲朵停留了下來,偷偷降到他的身邊。

他的眸光依舊在閃爍,天空裡的所有星辰都落到他的眼睛。

少年睜著眼睛,蕭君一卻突然把眼睛閉上了。他的眼皮在微微的顫抖,情緒一瞬間失控到連他都詫異的程度。

不因為彆的,隻因為他感受到了眼睛深處裡的那個東西第一次升起了溫度。

是幻覺麼?

千萬年來,他一度以為他藏進眼底的那東西是塊冷硬的石頭,永遠不會有任何反應。

蕭君一的手不知何時鬆了開來,摸上自己的眼睛。火焰一般的溫度從接觸麵傳遞到手指,燙得他指尖顫抖。

真的沒錯。

不是幻覺。

蕭沐他心動了。

千萬年前,他從蕭沐這裡搶走的心臟,第一次自主的跳動起來,傳遞出真實的,滾燙的情緒。

這個以人心為食的魔,真的會喜歡上一個人麼?

明明是謀取了成千上萬年的答案,真正放在蕭君一麵前的時候,他卻覺得是一場意外。

他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兒,一手捂著眼睛,計劃好的一切行為一切言語都化作煙雲。

他看著少年,身邊的氣息突然變得危險起來。繃緊的牙關,深沉的瞳孔,他脫去了屬於‘蕭君一’的人物設定,露出獨屬於他羌久笛的陰沉。

有那麼一瞬間,他是真的想要掐斷麵前的少年的脖頸,再掐斷自己的脖子。

千萬年前,蕭沐是他唯一的救贖,但他的救贖欺騙了他,拋棄了他。他用千萬年的時間找到了蕭沐,卻用著和蕭沐當初一樣的辦法去騙回了他。

少年起身,微涼的手覆在羌久笛手上,蓋住他的眼睛。

視線完全陷入黑暗,羌久笛眼角一燙,水珠隱匿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

“我的畫畫完了,你知道它的名字麼?”

少年領著他走到新完成的最終畫作前。

羌久笛開口道:

“你喜歡我麼?”

答非所問,少年卻不甚在意,臉上揚起一個暖陽的微笑,右手鬆開,左手五指深深插.入羌久笛的眼眶裡。

鮮紅的血液覆蓋了半張臉,‘蕭君一’的外貌發生變化。

他的身高拉長,稍顯稚嫩的臉龐變得棱角分明,不笑勝帶三分笑意的臉變得冰冷又危險,一看就知道並非善類。

他僅剩的完好眼睛注視著蕭沐的畫。

畫上題著就一個字——《魔》。

在雲端上飄蕩的不定感終於落到地上,左眼眼眶裡的手指還在惡劣的攪動著,劇烈的疼痛感反而讓羌久笛有了真實感。

他沒有意外,也沒有阻止蕭沐的動作。

這場遊戲,是他輸了。

他輸了。

少年的外貌也發生改變,他的身材抽條生長,消瘦的軀體變得線條流暢有力,稍顯弱氣的五官驟然改變,冷漠平淡根本不是適合他的表情。

他生來就該帶著三分戲謔,三分嘲諷,再加四分的肆意妄為。

舉手投足間讓人目眩神迷,他就是紮根在人類心底深處生長出來的欲.望。

唯一的瑕疵就是,他胸膛處有一個足以穿過手臂的空洞,透過那個空洞,甚至能夠看到身體內蠕動的紅色血肉。

蕭沐姿態親密的站在羌久笛身邊,撫摸著他的右手仿佛是在撫摸世上關係最緊密的情人。左手用力,屬於他的東西終於在時隔千萬年後物歸原主。

他空蕩蕩的胸口終於開始長出血肉。

魔似笑非笑的看著手下的人類,溫柔道:

“真乖。”

飛濺的血液灑在了那副名為《魔》的畫上,變成畫中人眼下一顆要落不落的血淚。

“你喜歡我。”

體內的溫度似乎隨著那顆魔的心一起離去,羌久笛平靜的說著這句話,他不再尋求一個回複,自己給自己下了一個結論。

直到這一刻,他才願意相信剛剛在魔的心臟上感受到的炙熱的溫度和跳動。

魔輕輕笑了笑,右手向下,在羌久笛的喉結上打著轉兒。

“對呀,我喜歡你。”他說得輕鬆,一個吻落在羌久笛的左眼上,鮮紅的血染紅了他的嘴唇,“那麼,你能為我去死麼?”

羌久笛沒有回話,卻像一個被供奉的祭品一樣,往前一步,將脆弱的脖頸交付在魔的手上。

“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後有一章番外,關於畫家世界後續,羌久笛角度,噩角度。

魔不愛人,世人卻被魔引誘。這個結局,在我看來算HE(?)吧,畢竟魔永遠不會愛人,就像是人不會愛上一塊麵包一樣(wryyyy?!)。其實魔和羌久笛打起來,勝算是羌久笛高,但羌久笛放棄了。

魔知道自己還打不過羌久笛,畫家的世界與其說是羌久笛在攻略魔,不如說魔在將計就計,反攻略羌久笛。雖然魔沒有記憶,但是魔對自己的本性有著充足的自信(人間之屑的本性?)。

筆力不足,還需要多多鍛煉,在這給看到這裡的各位鞠躬了,我們下本書見~

(重生)暗戀我的人都性轉了——天然撩的修羅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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