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前,&bsp&bsp四樓室還是一個處處充滿生活氣息的三室一廳。
牆上掛著一張相片,相片上是穿著西服的男主人和穿著婚紗女主人,&bsp&bsp男的俊美,女的漂亮,旁邊還有一個差不多三歲左右的小寶寶。
顯然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房間內到處都放著盆栽,桌上擺著洗好了的水果和零食,沙發上還放著小孩用的毛毯和玩具。
淩亂卻又處處透露著溫馨,僅僅是看看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幸福。
然而……
此時,相片中一家三口中的男主人正倒在桌前的血泊中,&bsp&bsp已經失去了呼吸,&bsp&bsp瞳孔也早就渙散了,&bsp&bsp卻久久無法閉上眼睛。
男主人死了,他胸前插著一把水果刀,胸前的衣服破了好幾個洞,&bsp&bsp似乎是被狠狠紮了好幾刀才死亡的。
大量的血跡從他胸流出來,染紅了他身下的地板,&bsp&bsp看起來駭人無比。
大概是因為男主人臨死前的掙紮,桌子邊緣沾染上了血跡,&bsp&bsp而桌上的東西都被掃落在地,讓整個大廳更加淩亂了。
這是一場殘忍的謀殺。
而凶手……正在衛生間裡。
一個帶著帽子的男人低著頭看不清楚神色,正在洗手台慢條斯理的清洗著手上的血跡。
男人的穿著有些隨意,&bsp&bsp但卻被他穿的十分好看,&bsp&bsp仿佛是模特一般,&bsp&bsp而且從帽子下露出的部分可以看出男人的容貌俊美秀氣,&bsp&bsp棱角分明,&bsp&bsp周身的氣質斐然,&bsp&bsp給人一種優雅的感覺。
男人的手指修長好看,&bsp&bsp骨節分明,就仿佛是一雙彈鋼琴的手。
男人手上的血跡被水衝刷,順著洗手台流了下去,淅淅瀝瀝的水聲,映襯著客廳男主人身下蔓延開來的血跡,顯得詭異又恐怖。
“叮咚!”
“你收到一條短信哦,請注意查收。”
甜美的女聲從桌上的手機裡響了起來,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帶著黑色帽子的男人回頭,淡淡的看向了桌上的手機,但他並沒有立馬過去查看,而是繼續將自己的手洗乾淨。
優雅又從容。
男人洗的很慢,也很細致,洗到手上沒有一絲血跡了才抽出旁邊的紙巾,擦乾了手上的水。
接著走到桌邊拿起了手機。
手機顯然是男主人的,而且需要密碼,或者是男主人的指紋。
男人蹲下,拿起男主人的手指按在手機上,解開了手機的鎖。
手機裡未讀的信息有七八條,男人按時間從下往上依次點開了。
[你一定要為了他和我們斷絕關係嗎?那個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麼湯,你就沒想過我和你媽嗎!?]
[楊天昊,你是不是非要氣死我和你媽你才甘心?]
[我和你媽媽已經老了,經不起你這樣折騰了。]
[你妹妹生了,你回來看看吧,帶上他一起。]
這四條都是來自同一個人的,備注是‘爸’,顯然從一開始的激烈反對,再到慢慢妥協。
而楊天昊應該就是地上躺著的男主人的名字了。
真可惜,看來是沒辦法去看小寶寶了。
男人退了出去,接著點開了下一條。
[楊大哥,上次謝謝你啦,要不是你幫忙,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改天我請你吃飯吧?]
備注隻是一個簡單的同事後麵加名字,陳思寒?大概是個男的。
男人沒有理會,繼續點開了下一條信息。
[楊先生,您的兒子打傷了其他小朋友,需要您能過來處理一下。]
備注為幼兒園老師,看來是男主人孩子的幼兒園老師了。
沒什麼特彆的,男人點開了最後一條。
[老公,我買好菜了,馬上就回來了。]
男人視線一頓,這條信息就算是不去看備注,也能看出來是誰發的。
是男主人的妻子。
西山小區的地理位置特彆好,四周有幼兒園和醫院,超市和菜市場樓下就有。
從菜市場回到這裡,都不需要十分鐘。
而男人剛剛洗手就洗了差不多三四分鐘,也就是說妻子很快就要回來了。
說不定已經在上來的電梯上了。
男人看了一眼地上已經失去了呼吸的男主人,心情愉悅的開始打字回複。
[我已經在家了,等你回來哦。]
——短信發送成功。
男人拔起男主人胸口的水果刀,隨意的用沙發上小孩子的毛毯擦了擦,接著緩緩走向了門邊。
但他並沒有打開門,而是就那樣倚在了門旁邊,似乎是在靜靜的等待著買菜回來的妻子。
時間才過去了三分鐘,腳步聲從門外響起,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門外。
下一秒是什麼東西放在地上的聲音,接著零零碎碎的聲音響起,聲音很小。
像是衣服摩擦的聲音。
是在……找鑰匙開門嗎?
男人嘴角勾起了一個微笑,輕輕握住門把手,打開了門。
在打開門的同時,男人的手也快速伸了出去,準備直接將人給拖進來。
畢竟夫妻之間,就是要永遠在一起才會幸福的,不是嗎?
他當然要成全這令人羨慕的愛情了。
然而男人的手才伸到一半就直接頓住了,他視線微怔,有些呆滯的看著門口站著的‘女人’。
不,不是女人。
應該是……少年。
門口的少年長相精致,美的雌雄莫辨,宛如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美的極近完美,他鳳眼尾微微翹起,勾出一個嫵媚妖嬈的弧度,眼角還點綴著一顆淚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瀲灩無比,也讓他看起來又純又欲。
乾淨與媚意詭異的在他身上集合在了一起,卻絲毫沒有違和感,帶著莫名的勾人,讓人移不開眼睛。
男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少年長長的睫毛如羽般顫動,陰影打在眼下十分的好看,顯得乖巧至極。
就仿佛是被主人精心豢養的小貓咪,乖巧到令人心軟。
男人的表情雖然看不出任何殺意,但他身上有著不少的血跡,手中還有一把水果刀。
甚至是還伸著手想要拽人。
若是一般人看到這個可怕的場景,大概已經尖叫著轉身就要逃跑了。
然而眼前的少年卻仿佛沒有看到一般,沒有絲毫的反應。
男人的視線落在了少年的眼睛上,少年的眼睛霧蒙蒙的,漂亮又無神,看起來純淨無瑕,不帶絲毫雜質,那雙眸子倒映著所看到的一切。
屋內開著燈的,燈光折射在他空洞的眸子裡,恍若有萬千流光宛轉散開。
漂亮的驚人。
但瞳孔有些渙散,卻是無法聚焦。
少年似乎是個……瞎子。
不是似乎,而確實就是瞎子。
男人隻一眼就判斷出了這個事實。
不過雖然少年看不見,卻沒有折損他的一絲美麗,反而讓他看起來帶著一股易碎感,一舉一動都惹人憐惜。
而且少年掃過來的那一眼,就仿佛在被他認真的注視著一般。
男人下意識就將手中的刀往身後藏了藏,有些不自在的彆開頭,避開了少年的視線。
男人彆開頭正好看到了牆上掛著的那張巨大的相片,他掃了一眼相片後再次看向少年。
少年與牆上相片裡的女主人像又不像。
看那僵硬的容貌確實是少年帶著假發,穿著婚紗的模樣。
但相片裡的女主人看起來就仿佛是個精致的假人,雖然漂亮,但也很難讓人產生好感。
因為太假了,就仿佛是修圖修的過度了一般,已經修的不像人了。
男人早就看到過那張相片了,但沒想到少年原來是這副模樣,甚至是覺得拍下這張相片的攝影師就不配被稱為攝影師。
根本就沒有拍出少年的一絲美麗。
換成他是男主人,他一定會抓著這個攝影師狠狠的打一頓。
大概是男人沉默的太久了,讓門口的少年有些疑惑,他歪了歪頭,試探的開口,“老公?”
少年清脆的聲音聽起來軟軟的,帶著一絲疑惑,就好似是在撒嬌一般。
男人的心臟瞬間就仿佛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連手都抖了一下。
而且因為少年歪頭,看起來有幾分呆呆的感覺,更加的乖巧了。
男人看著昳麗的少年喉嚨上下動了動,鬼使神差的壓低聲音‘嗯’了一聲。
算是應了少年剛剛的那聲‘老公’。
男人在‘嗯’的同時還伸手壓了壓頭上帶著的帽子,擋住了自己的臉,仿佛是怕少年看見他的臉一般。
等他做完才想起來,少年根本就看不見,隻能靠聲音來分辨。
他……看不見……
門口的少年在聽到聲音後卻一頓,聲音清脆的開口,語氣裡的疑惑更深了幾分,“是老公嗎?你的聲音怎麼了?”
“聽起來怪怪的。”
男人在殺男主人之前,他是聽到過男主人的聲音的,並不難模仿。
男人咳嗽了幾聲,低沉的聲音十分的沙啞,聽起來悶悶的,“有點兒……感冒了。”
對上少年擔憂的神色後,男人默默補充了一句,“已經吃過藥了。”
除了第一次‘嗯’的那一聲不像外,後麵的兩句都和男主人的聲音沒有太大區彆,隻是多了幾分沙啞,仿佛是嗓子不舒服。
聽起來確實像是有些感冒了。
少年在聽到‘吃過藥’時才放心了下來,但下一秒精致的眉目微微皺了皺,“什麼味道呀?老公你剛剛在做什麼?”
男人這才想起來客廳裡躺著的男主人,以及那根本就無法忽視的血腥味。
瞎子的嗅覺和聽覺比一般人的要強很多倍。
顯然是瞞不過去。
男人拿著手中的匕首,直接在自己的手心上劃了一刀,血瞬間就冒了出來,而這一切都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男人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就仿佛是不痛一般,他看著眼前的少年,繼續沙啞著聲音開口道,“我剛剛削水果,不小心把手心劃傷了。”
“沒事吧?傷的怎麼樣?很嚴重嗎?”少年聞言似乎是有些急了,上前了幾步,伸手就想要去檢查男人的手。
男人乖乖的將手遞了過去,遞到了少年麵前。
少年碰到男人的手後,輕輕握住了,然後在男人手上摸索著。
那力道非常的輕,就仿佛是羽毛輕輕拂過手心,好似害怕把男人弄疼一般。
少年的手軟軟的,指腹摸在手上,軟的讓人心癢癢的。
而且少年的手並不大,男人可以輕鬆就將他的手握在手中,但男人沒有,就那樣僵硬的伸著手,任少年輕輕的探索著。
因為傷口是剛劃傷的,男人劃下的那刀十分的用力,傷口自然是有些深,還在流血,少年碰到了血後立馬往後縮了縮手,生怕不小心碰到男人的傷口處。
但他縮了一下後繼續去摸索,力道更輕了幾分,就算是摸到了男人的傷口處,也沒有碰疼他。
男人垂眸看著手心裡的手,血跡將少年白皙如玉的手指染紅了,也染的更加的好看了。
讓人想要含在嘴裡,輕輕將血跡舔抵乾淨。
而少年似乎也摸到了傷口有多重,他眼眶直接紅了,霧蒙蒙的眸子裡泛起一層水汽,仿佛要哭出來了一般,“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少年軟軟的聲音帶著指責和擔憂,讓人心都忍不住軟了幾分。
也讓人想要抱抱他,哄著他,讓他不要難過。
男人看著眼淚汪汪無神的看向他的少年,頓時手更加僵硬了。
少年說完便鬆開男人的手,摸索著朝屋內走去,帶著幾分急切,似乎是想要找醫藥箱幫男人包紮。
門口的男人垂眸,目光幽深的看著自己的手,有些不適應的握了握。
仿佛上麵還殘留著少年手指冰涼的觸感,讓人心底止不住的微微泛起一陣莫名的情緒。
心臟麻麻的,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吵的他很煩,又很興奮,這股情緒來的洶湧又陌生。
男人不知道那是什麼情緒,也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情緒,但是他知道,他好像……也想要一個老婆了。
就像……少年那般。
溫柔又乖巧,讓人見了就忍不住心軟。
男人掃了一眼地上還未閉上眼睛的男主人,心情十分愉悅的提起門外的菜袋子,將門給帶上了。
那副理所當然的姿態,仿佛自己就是這屋子的主人一般。
而阮清則是表情帶著擔憂,急切的朝屋內放著醫藥箱的摸索過去。
但實際上他的內心十分的不平靜,甚至是精神都高度緊張了起來。
男人雖然聽起來沒有任何異樣,就連聲音也和原主的老公一模一樣,但他絕不是原主的老公。
且不說他的態度問題,就是那濃鬱的血腥味就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並不是手上的那點血跡就能掩蓋過去的。
那濃烈的血腥味是從桌子旁邊傳來的,說不定現在那裡正躺著……原主老公的屍體。
阮清的心沉了沉,但他不敢露出絲毫異樣。
因為他一旦露餡,迎接他的一定是死亡。
男人一定會殺了他。
阮清想過自己會是第一個目標,畢竟他就是扮演的第一個被打上死亡標記,死亡給玩家們線索的特殊p。
但他是真沒有想到直接就來了一個開門殺,開門就撞上凶手。
要不是他假裝什麼也沒發現,大概已經被男人拽進屋內殺死了。
然後西山小區這邊也許在第二天,或者是第三天,就會發現一對夫夫離奇被殺死在家裡的事件。
接著驚動玩家們過來查找線索,在努力存活下去的同時,找出那個凶手。
然而阮清並不想以一具屍體的姿態作為那個線索。
死原主老公一個人已經足夠了,不缺他一個。
阮清隻祈求男人在發現他是個瞎子後,能快一點兒離開。
畢竟他這個瞎子都裝作沒發現老公死了,自然是不會暴露他身份的。
而且他還將門口給讓了出來,進入客廳拿醫藥箱,他完全就可以趁現在這個機會直接離開。
然而讓阮清失望了。
男人並沒有離開,甚至是提上了門口裝著菜的塑料袋子,關上了門。
男人關門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卻讓阮清的心直接沉到了穀底。
男人是不信他什麼也沒發現?
還是說……男人已經打算殺掉他了?
雖然心底一沉,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但是阮清沒有露出絲毫異樣,仿佛一個關心老公的好‘妻子’,往醫藥箱的方向摸索了過去。
醫藥箱就放在餐廳旁邊那個櫃子上。
阮清摸索了兩下就找到了,他將醫藥箱拿了下來,準備走到沙發旁邊。
然而沙發就在桌子旁邊,而桌子旁邊還有一具屍體,甚至四周還散落了不少的水果。
男人一直關注了阮清的情況,見狀立馬大步走到桌邊,將袋子放在了桌上,也把帽子摘了放到了桌上。
接著十分自然的拉住了阮清的手,準確的避開地上的障礙物,將他帶到了沙發上。
阮清坐下後,朝男人的方向笑了笑,似乎是在謝謝他,也似乎隻是單純的想笑笑。
男人再一次愣住了,少年的笑容很淡,但卻乾淨純粹,宛如冰雪融化後百花齊放般,豔麗的整個世界都仿佛都暗淡了幾分,讓人忍不住驚豔失神。
在阮清的示意下,男人聽話的坐到阮清的旁邊,乖乖的伸出自己受傷了的手。
兩人離的十分的近,近到男人能清晰的聞到少年身上的幽香。
像梨花香,又有些像蘭花香,給人一種空穀幽蘭般的感覺。
乾淨清澈,仿佛能蕩滌人心底的一切汙穢,卻又能勾起人心底陰暗角落的欲念。
男人完全沒注意到一個瞎子給人上藥有多麼的離譜,他直直的盯著眼前昳麗的少年。
少年精致的白皙到近乎透明,他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看不見,霧蒙蒙的眸子瞪大,臉上浮現出幾分不知所措和無助,卻又隻能抿著唇,有些委屈的抱著醫療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