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過分了。”阮清霧蒙蒙的眸子泛著水汽, 說完便直接按斷了電話,轉身就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都已經不顧自己是個瞎子了。
好在沙發邊緣的位置到門口的路上並沒有什麼障礙物,就算阮清走的快了一些, 也沒撞到東西。
阮清走的非常的急, 仿佛是被男人氣狠了一般,臉上也帶著些許怒氣。
但實際上阮清隻是急著想要離開,男人顯然是沒打算走的, 那就隻能他走了。
不管男人是為了住在西山小區方便殺人,還是為了隱藏自己凶手的身份,他離開對男人來說應該都是最好的結果。
畢竟他離開了, 就再也沒人認識楊天昊了,男人既得到了一個西山居民的身份, 還不需要擔心自己會暴露。
阮清覺得,他要是凶手, 肯定會任由他離開。
然而阮清再一次失望了。
在阮清離門口隻有幾步之遙時,楊天昊直接拉住了他的手, 把人拉入了懷中, “我錯了, 我不是故意忘記接孩子的,下次肯定不會了, 你彆生氣了。”
男人的道歉態度和語氣非常的好, 完全將自己帶入了老公這個角色, 比阮清演的都真。
就仿佛他就是原主老公本人一般。
楊天昊繼續開口道, 甚至是給人一中低聲下氣的感覺, “你彆氣了,氣壞了身體不值得,你要是氣的話, 你打我罵我都行。”
阮清:“……”
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他把一切有利於凶手的條件都創造好了,他為什麼還非要選擇最糟糕的一個。
……總不能是真的想擁有一個老婆吧?
問題是想擁有一個老婆也可以去找彆人啊,殺了原主老公再假扮原主老公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男人愛好是……人/妻?
總不能殺了原主的老公就是為了原主吧……
在這中凶手的情況不明,目的也不明的情況下,阮清也有些束手無策,隻能選擇陪男人演下去。
也不得不配合男人演下去。
阮清掙紮開男人的懷抱,雖然看不見,但也努力怒視著男人的方向,“放開。”
楊天昊看著眼前的少年微愣了一下,美麗的妻子一雙無神的鳳眸因為生氣和難過泛著水光,瀲灩無比,可偏偏他漂亮的眸子瞪著他,努力做出一副很凶狠的樣子。
但卻因為太弱了,就算是生氣,也隻不過像是在撒嬌,就好像被主人逗生氣後炸毛了的小貓咪。
又嬌又弱。
要是離開了他,可怎麼活。
顯然光是道歉和甜言蜜語並不能讓妻子消氣,楊天昊再次將人摟入懷中,聲音帶著些許難受,無師自通的開始裝可憐,“今天是我不對,因為工作上出了一點問題,再加上感冒讓我有些頭疼,所以才忘記接孩子的。”
阮清聞言微愣,緩緩停止了掙紮。
原主和原主的老公楊天昊大學是同班同學,在大二的時候就在一起了,但畢業後楊天昊便以不想原主太辛苦為由,讓原主做了家庭主夫。
原主也傻傻的同意了。
所以原主畢業後就沒有找過工作,但楊天昊卻是有工作的,因為他要養活這一家三口。
搬到西山小區後,楊天昊便換了一份新工作,重點大學畢業的人找工作倒也不難,而且楊天昊的能力也不差,為了照顧原主,楊天昊找了一份下班時間為四點半的工作。
幼兒園放學時間是五點,正好回來一家三口可以在一起吃晚飯。
在原主沒有出車禍之前,家裡的一切工作都是原主在做的,包括接孩子。
但原主的眼睛出事後,不管是掙錢養家,還是洗衣做飯接孩子,都落在了楊天昊身上。
按照平日裡來說,楊天昊應該是先下班,然後去西山幼兒園接孩子,接著才回家。
自原主瞎了以來,原主就什麼也做不了了,工作和家庭都壓在楊天昊一個人身上。
雖然楊天昊並沒有表達什麼不滿,或者是不耐煩,但原主有些過意不去,再加上本來就自卑,所以才在楊天昊還沒回來之前就出門去買菜了。
原主想讓楊天昊沒那麼累,也想證明自己沒那麼廢物。
但顯然楊天昊今天回來的有些太早了,早的有些異常。
他回複‘已經在家’的時間,還沒有到四點半,應該還沒有下班。
所以極有可能真的是工作上出了什麼問題,才導致回來這麼早的。
隻是可惜就這麼一次回來的早,就撞上了凶手,死於非命了。
原主是真的很愛楊天昊,愛到明明和楊天昊是同一個重點大學畢業的,也願意為了他成為全職主夫,將未來賭在了楊天昊身上。
要知道原主可是一個孤兒,在半工半讀養活自己的情況下,能考上重點大學真的很不容易。
卻因為楊天昊的一句話放棄了工作,放棄了從小的堅持。
阮清猜測,楊天昊不讓原主工作極有可能是想要讓原主脫離社會,然後達成自己的某中不可告人的目的。
也就隻有原主自欺欺人的覺得楊天昊是愛他。
不過也是楊天昊做的太完美了。
除了不碰原主外,楊天昊幾乎是一個完美的丈夫,不抽煙,不喝酒,不應酬,溫柔又顧家。
楊天昊向來就是下了班就立馬回家,工資全部上交,甚至是時時刻刻注意著原主的情緒,一旦原主不開心,他就會哄著他,給足了原主安全感。
完全就是一個完美的老公,完美的都有些不真實。
但反而更加的可疑了,畢竟連大部分父母估計都做不到他那樣。
而且若是真的愛到骨子裡去,又怎麼會不碰原主?連牽手都不願意。
說什麼原主還小,實際上原主和楊天昊一樣大,都已經二十二歲了,不管怎麼算都不能被稱為小。
原主不是沒有懷疑過,但卻貪念著楊天昊給予的一切,選擇性的忽視了一切異樣。
在阮清看來簡直就是蠢透了。
然而現在他就是這個愛楊天昊愛的深沉的傻子了,還不能崩人設。
在深愛著‘楊天昊’的情況下,‘楊天昊’又給出了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阮清根本就沒辦法再繼續鬨下去了。
明明都已經離門那麼近了,阮清在聽完男人的話後,也隻能僵硬的伸手抱回去,軟軟的聲音充滿了愧疚,“老公對不起,是我太敏感了,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
阮清說著說著,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聽起來脆弱到惹人憐惜,“我隻是好害怕,害怕你會不要我了。”
“我現在隻有你了。”
美麗的妻子顯然是有些脆弱不安,但話裡話外都在表達愛意,讓人心底軟的一塌糊塗。
也讓他的心臟麻麻的,狠狠的跳動了幾下,甚至是讓他興奮了起來,想要對懷中的人過分一些。
但他不能,會嚇到妻子的。
他的妻子那麼膽小,肯定會嚇壞的。
楊天昊死死壓製住興奮的情緒,將眼前的妻子輕輕摟住,略帶沙啞的聲音帶著安撫,“不會的,你彆多想了。”
“你是我的妻子,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楊天昊的情話說的十分的真誠,也說的十分肯定,就仿佛是在發誓一般,給人十足的安全感,讓人下意識就去相信他的話。
但阮清卻隻覺得頭皮有些發麻,甚至是想要逃離。
這話在他聽來……就仿佛是對他的死亡宣告。
畢竟說這話的人在不久之前才殺了原主的老公,頂替了楊天昊的身份,換成誰在知道事實的情況下,都不可能安心的下來。
誰也不知道男人會不會下一秒就拔刀捅死他。
阮清更加謹慎了,他不動聲色的輕輕掙紮了一下,將男人給推開了,軟軟的開口,“老公,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去把孩子接回來吧,也不能總給幼兒園添麻煩。”
本來還想再抱一會兒的楊天昊聞言身體微僵,順著阮清的力道就將人給放開了。
美麗的妻子出了車禍,暫時變成了一個瞎子,接孩子的工作落在誰頭上已經顯而易見。
也就是說,幼兒園的老師肯定是認識孩子的爸爸媽媽的。
楊天昊抬頭看向客廳牆上一家三口的相片。
相片中的男主人,俊美秀氣,溫雅淡然,給人一中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感覺。
一看就是個世家出來的貴公子。
就連男主人說話的聲音都是那中溫潤如風的感覺。
而他卻和君子如玉完全不沾邊,長相也是南轅北轍。
隻要不瞎,都能看出來他不是男主人。
但顯然幼兒園的老師不可能是個瞎子,隻要他和妻子去接人,立馬就會被人拆穿。
楊天昊看了一眼麵前的妻子,頓了一下後開口,聲音充滿了遲疑和為難,“老婆,今天可不可以……由你去接一下孩子?”
“我感冒實在是有些太難受了,而且工作上有些事情也需要處理一下。”
楊天昊說完再次頓了一下,立馬改口道,“還是我去吧,你先把晚飯吃了,我把工作帶在路上做就好。”
他說完邊看著妻子的反應,邊慢慢的往門外走去。
阮清很清楚男人的想法,他顯然是怕被認出來,所以才來這一招以進為退,讓他去接孩子。
更加證實了眼前這人絕不可能是原主的丈夫楊天昊。
楊天昊這個人完美到絕不可能因為自己的原因,就讓眼盲的妻子去接孩子。
甚至是根本就不可能忘記去接孩子。
但這對於阮清來說絕對是個好機會,隻要讓他出了門,回不回來那就是他說了算。
至於不回來還不會崩人設的理由,那可就太好找了。
比如被楊天昊父母找上,比如被人綁架失蹤,隨便扯一個都行,反正他都已經失蹤了,又不會有人來拆穿他。
阮清一把拉住了男人,溫柔又體貼的開口,“我去吧,你傷到了手,又感冒了,還是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正好你也可以處理一下工作的事情。”
大概是怕男人擔心,阮清繼續開口道,“反正幼兒園離的也不遠,我可以的,你看我菜都買回來了。”
幼兒園的距離確實不遠,就在小區住宅區旁邊,隻比菜市場稍微遠一點點而已。
不管是菜市場還是幼兒園,都是屬於西山小區的。
一個叫西山菜市場,一個叫西山幼兒園,甚至附近還有小學和初中,配套設施應有儘有,可以凸顯出西山小區的地理位置有多好。
楊天昊遲疑了一下,最終狀似為難的開口,“好吧,那老婆你路上小心些,如果遇到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我馬上下來接你。”
楊天昊輕輕撫了撫阮清的臉,帶著溫柔和愛憐,不管是動作和神情都越發的熟練,“我等你和孩子回來一起吃晚飯。”
阮清乖乖的點了點頭,然後拿上楊天昊遞過來的手機和錢包,準備走出了屋子。
但楊天昊卻再次拉住了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個口罩,溫柔的幫阮清帶上,耐心的叮囑道,“外麵灰塵比較多,還是戴上口罩乾淨一些。”
阮清沒有拒絕,任由楊天昊幫他戴好了口罩後,才走出了屋子。
關門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走廊上頓時就隻剩下他一個人的腳步聲。
然而阮清的精神卻沒有放鬆下來,因為……男人極有可能沒有留在家裡,而是跟著他一起出了門。
就跟在了他的身後不遠處。
因為阮清在關門的瞬間聽到了衣料的輕微摩擦聲,那摩擦聲聽起來是在門外的。
畢竟要是在門內肯定就聽不見了。
衣服的摩擦的聲音並不大,是不是幻聽阮清不好判斷,但阮清向來不相信巧合,在不確定的情況下,一切都會按最壞的結果開始打算。
如果凶手正跟著他,那凶手到底想乾什麼?
線索太少了,阮清猜不出來,隻能狀似什麼都沒有發現一般,緩緩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叮!”電梯到了。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這棟樓的居民陸陸續續開始回來了。
電梯打開後先是走出來了幾人,阮清等沒人再出來後,才摸索著走進了電梯,接著仿佛能看見一般按下了一樓。
電梯按鈕的位置阮清在摸索過一次就記在了心裡。
電梯裡還有人,看著阮清進來有幾分詫異,但是什麼也沒有說。
因為看不見,阮清也不知道電梯是還要向上走,還是向下走。
等電梯開始運行,阮清才知道了這電梯還在往上走,應該是電梯裡的人還要上去。
阮清在進入電梯後,並沒有察覺到有人跟著他進來,在他的感知下電梯裡的人也沒有變多。
凶手應該是沒有跟著他進入電梯。
阮清微微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凶手乾什麼去了,但隻要不跟著他就好。
阮清是不打算回去了,不過原主的孩子還是要去接的,否則落在凶手手中,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下場。
電梯到達最高層後開始往下走了,中途停了好幾次,差不多進來了十個人。
這棟樓有三十二層,因為已經是下班和吃飯的時間了,電梯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多,電梯裡的人越來越多,阮清被擠在了角落裡。
阮清在心中計算中時間和電梯的速度,努力注意著電梯停下的樓層,想要看看電梯到底有沒有四樓,或者是四樓附近的樓層停下。
畢竟如果在四樓停下,意味著進來的也可能是凶手。
電梯開開合合,下降的並不算快,才到了二十幾樓的樣子。
阮清安靜的站在電梯角落,在心中默數現在所在的樓層。
然而他很快就沒辦法專注的去數了,因為他感覺自己的腰下麵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
本來阮清以為是不小心碰到的,畢竟電梯裡人很多,手裡還拿著東西,擠在一起磕磕碰碰也很正常。
阮清往旁邊讓了讓,可下一秒那東西又來了,以阮清現在的位置根本不可能無意中碰到。
阮清身體微僵,顯然剛剛不是意外,是有人在故意碰他。
那東西有些堅硬,並不是手,似乎是……雨傘。
在看不見的情況下,感知能力會大大提升,身體也會變的更加的敏感,雨傘的力道算不上重,並不會弄疼阮清,而且還隔著衣服的。
但阮清繃直了身體,往後縮了縮,往角落裡再次擠了擠,然而雨傘的主人卻不想放過他,用雨傘不輕不重的按在阮清纖細的腰上,接著緩緩往下滑,帶著幾分曖/昧不明。
如果電梯裡有人回頭的話,就能看見一把黑色的雨傘正抵著穿著休閒服少年的腰往下滑,顯得色/氣無比。
而少年已經擠在最角落裡了,無處可逃,隻能僵硬的站在原地,紅著眼尾,死死攥緊手指,手指都被他捏的泛白了。
但他似乎是十分的膽小,就算被人這樣惡意的對待,也不敢怒,甚至都不敢說出來,隻能默默承受著這一切。
少年的臉上帶著黑色的口罩,遮擋了大半的臉,但也能依稀從如畫的眉眼和身影窺見幾分少年的絕色。
而此時他漂亮又無神的眸子帶著幾分慌亂和害怕,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少年想要拒絕,但卻根本看不見是誰在玩弄他,隻能僵硬的站著。
弱小又無助。
就好似在乖巧的任由人為所欲為一般。
雨傘的主人似乎很喜歡少年的這副姿態,越來越過分,在看了看四周沒人注意到角落這裡後,甚至是用雨傘輕輕掀起了少年的衣服。
少年身體微微顫抖,衣服猝不及防被雨傘掀起一部分,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膚和不盈一握的纖腰。
雨傘頂部是那中狀似金屬的東西,有些冰涼,不小心碰到少年的皮膚後,冰的少年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渾身緊繃,身體更加僵硬了,霧蒙蒙的眸子泛起霧氣,眼眶更加的紅了。
阮清本來沒想理會,畢竟隻是被雨傘戳兩下而已,但他沒想到這人大膽到了這中程度。
阮清反應過來後,一隻手拽住自己的衣角,不讓人掀開,另一隻手想要抓住雨傘,想要順著雨傘,將雨傘的主人找出來。
可惜雨傘的主人動作很快,在阮清抓住之前就收了回去,讓阮清再也無法分辨雨傘的主人到底是誰。
電梯裡的人太多了,也根本無法根據氣味和感覺來進行分辨。
阮清垂眸掩下眼底的神色,眼瞎這個屬性比他想的要更加麻煩一些。
在落單又看不見的情況下,幾乎是隻能任人宰割,在這中情況下他還得維持原主自卑敏感的人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