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林淵幾人聯合都未能殺死苗厲, 甚至都沒有傷到他多少, 單靠苗辭遇一人就更難了。
這一場戰鬥懸殊到了沒有一絲勝利的可能性,就連趕在苗厲之前毀掉他的屍體都不可能。
苗辭遇捂著胸口釀釀蹌蹌的走在樹林中,他的心臟處被什麼東西貫穿,依稀能看見一個洞, 血跡染紅了他的衣服, 還有血跡順著滴落在地上。
地上的血跡蜿蜒一路,仿佛在指名他逃跑的方向。
但不會再有人追過來了。
與蠱共生並非不會死亡, 隻要體內的蠱死亡,或者是共生體受到致命傷, 也同樣會死亡。
他心臟已經破碎無法恢複的程度,必死無疑。
失血過多讓苗辭遇渾身無力, 他腳下一軟, 直接穩不住的往前一倒,半跪在了地上,嘴裡也忍不住的吐出一口鮮血。
普通人心臟破碎到這種程度, 當場就會死亡, 但苗辭遇卻憑著一口氣堅持到了現在。
他也不知道在堅持什麼, 他不知道想要去哪兒。
他似乎隻是有些不甘心。
他快死了。
苗辭遇渾身的力氣恍若被抽光,他感受著快速流失的生命力, 腦海中清晰的認知到了這一點。
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 艱難的撐起身體, 背靠著大樹坐了下來。
血跡將地麵完全染紅了, 看起來觸目驚心, 但卻沒有引來一隻蠱蟲。
被蠱蟲共生的人,體內的血早已不屬於人類的血,隻不過一樣是紅色而已。
苗辭遇仰頭看著天空, 深邃的瞳孔倒映著頭頂的樹葉,樹葉在他眼裡晃動,宛若一場鏡花水月。
就像做夢一樣。
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卻感覺比他一輩子還要長,就仿佛他的存在隻為了這幾天。
也隻有這幾天,他才有真正活著的感覺。
隻可惜,現在夢醒了。
苗辭遇的瞳孔開始渙散,倒影著頭頂的樹葉,又仿佛倒映著某道昳麗的身影。
那道身影越來越近,近的好似要低頭親吻他一般,鼻翼也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幽蘭花香。
就像他做了無數次的夢那樣。
苗辭遇微微怔住,很快和反應過來那不是幻覺了,他快要渙散的瞳孔露出一絲凶光和戾氣,手上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發狠死的死死拽住了那人的衣領。
果然,那根本不是幻覺,這人真真切切的站在他的麵前。
阮清被拽的猝不及防,直接跌入了苗辭遇的懷中,下一秒他纖細的脖子上就多了一隻染紅了的手。
那隻手還在收緊。
苗辭遇滿臉陰鷙和戾氣,似乎哪怕是死,也要帶著阮清一起去死。
就像他當初說的那樣。
阮清並沒有掙紮,哪怕脖子上的手收緊到了呼吸困難的程度,他也隻是那樣淡淡的看著苗辭遇。
就仿佛他心甘情願陪苗辭遇一起去死。
他本可以不回來的,但他還是將玉佩給了玩家,自己回來了。
風輕輕從某個方向吹來,吹動了阮清淩亂的發絲,卻吹不散空氣中的血腥味。
惡心,粘稠,帶著一股腐爛的味道。
但在這腐爛之中卻又夾雜著一絲幽蘭花香,好似能蕩滌一切臟汙和罪惡,讓人心跳再也無法控製。
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阮清,苗辭遇眼底流露出一絲嘲諷,他手上的力道微鬆,任由自己的手無力的垂下。
他大概是徹底栽了,哪怕是死亡,也舍不得傷這人半分。
這場名為愛的牢籠,被囚禁的從來都隻有他。
罷了。
苗辭遇緩緩閉上了眼睛,卸去了全身的力氣,任由自己失去生機。
下一秒,他唇上溫軟的觸感傳來,苗辭遇倏的瞪大了眼睛,他看著眼前放大的臉,瞳孔也微縮了些許。
他在,吻他?
這場名為愛的牢籠,被囚禁的似乎......不止是他。
苗辭遇早就沒有力氣了,但此刻他又恢複了一些力氣,心臟也仿佛恢複的跳動,胸前的血跡流的更歡了。
但苗辭遇卻感覺不到痛,反而是一股名為興奮的情緒流竄在全身,他微微抬起頭,張開了嘴,似乎想要配合阮清親吻。
也似乎在邀請阮清更加過分一些。
隻不過阮清並沒有吻的太放肆,他半跪在苗辭遇腿/間,手拉著苗辭遇胸前的衣服,吻的溫柔又繾綣,不帶一絲的情/欲。
風再一次吹過,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天地間也仿佛隻剩下兩人。
畫麵唯美又浪漫,但苗辭遇有些不滿足,他用力扯住阮清的衣領,想要反吻回去。
然而下一秒阮清就退開了,他直接吻了個空,還因為他的用力,胸前再一次流出大量的血跡。
阮清的嘴角也染上了血跡,黏濕的觸感令他有些不適,他下意識的伸出舌頭想舔,但大概是有些嫌臟,最終隻是用大拇指輕輕擦了擦。
明明是正常無比的動作,在他做起來卻色/氣無比,一舉一動都帶著勾人。
苗辭遇嘴角的血跡太多了,連帶的阮清嘴角的血跡也不少,這樣輕輕一擦根本擦不掉,反而是將血跡暈染開了。
鮮豔的血跡沾染在白皙的肌膚上,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破碎感,也襯得阮清整個人多了幾分豔麗荼靡。
美的驚心動魄也不過如此。
但此刻美人說出的話卻毫無溫度,甚至算得上是無情。
“你要死了。”
阮清垂下眸,居高臨下的看著苗辭遇,“你死後,我會和苗厲在一起。”
他的語氣十分的平靜,似乎隻是在闡述事實。
而這個事實卻讓苗辭遇的目光變得凶狠,渾身散發著陰翳,甚至是抑製不住的吐出了一口血來。
阮清像是沒看見一般,依舊在平靜的敘述,“我會坐在他的懷裡親他。”
“會做那種我們做過的事情,也會做我們沒有做過的事情。”
苗辭遇目光凶狠到了極點,宛若凶獸一般死死盯著阮清,他用儘所有的力氣,狠戾的吐出兩個字,仿佛要將眼前人的骨血嚼碎吞咽一般。
“苗!”
“清!”
苗辭遇早就該死了,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他在吐出這兩個字後,就仿佛是花光了所有的生命力,氣息就那樣斷絕了。
苗辭遇死了,被阮清氣死的。
在苗辭遇死亡的下一秒,一道符紙在苗辭遇的背後突兀的亮了起來,接著四周的空氣仿佛下降了十幾度。
就仿佛從夏天瞬間進入了冬天,讓人止不住的發冷。
那不是錯覺,有一股陰冷從苗辭遇屍體裡升起,接著在阮清身邊流轉。
那股陰冷如影隨形,宛如附骨之蛆一般令人毛骨悚然,令人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快逃。
符紙是阮清貼的,在他親吻苗辭遇的時候,就貼了上去。
那是阮清從原主母親床底發現的符紙,是用來養鬼的符紙。
人在極度憤怒或者怨恨時,或者還有什麼執念時,在外界條件影響下,就極其容易變成厲鬼。
阮清是故意的。
無論是貼符紙,還是氣死苗辭遇,亦或者是親吻他。
在以為自己得到時失去,是最容易產生不甘和怨恨的。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不過哪怕阮清做好了心理準備,在感受到那股陰冷後,他也依舊害怕的想要往後退。
阮清硬生生止住了自己想退的欲望,就那樣死死握緊自己的手,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坐在他懷裡,親他?”
四周看不見任何人影,但充滿戾氣恐怖的聲音卻在阮清耳邊響起,耳垂也流轉著一股陰冷,冷的讓人直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