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 暖春離去, 初夏已然降臨。
新生的枝芽終於開出了花苞, 露出了花蕊中最鮮亮的顏色。
清河市是典型亞熱帶季風性氣候地區, 雖還未到盛夏, 夏蟬卻迫不及待的吵鬨了起來,宣示著它們的降生。
湖麵靜謐,偶有漣漪泛起,映出透亮的天空。
空氣裡彌漫著甜甜的桃花香。
籃球場上,司逸雙目緊緊盯著眼前兩個想要搶球的對手。
他作勢要跳起投籃,對手立刻做了個起跳的姿勢。
此時兩個班正在進行班賽, 角逐高一年級的籃球賽冠軍的名額。
一班已經領先一分,隻要剩下的三十秒不丟球,他們就能穩贏。
既然如此, 也就沒必要為了耍帥投三分, 給對方有蓋帽搶球的機會。
司逸眉頭一挑, 迅速將球傳給了身邊的二更,二人球場作伴多年, 默契十足,二更迅速接球,朝籃筐衝了過去,在越過了三分線後, 二更一個甩臂將籃球扔進了籃筐內。
裁判一聲口哨響起, 一班以微弱的三分優勢獲得了勝利。
“啊啊啊啊啊啊贏了!”
大家興奮的圍在了一起, 互相擊掌慶祝勝利。
二更喘著氣提議:“兄弟們, 兄弟們,咱們把逸哥舉起來好不好!”
眾人應和,司逸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幾個人架起了手腳,然後幾個人將他抬起一邊喊一邊往天上擲。
他抬眼看著無垠的藍天,汗水順著皮膚紋理往下流,讓他一時間忘記了剛剛的緊張刺激。
司逸被放下來後,一班的啦啦隊成員們都捧著毛巾和水瓶走了過來。
有很多女生想給他遞毛巾和水,隻是孫杳作為啦啦隊隊長首當其衝的走在前麵,絲毫不給其他人這個機會,直接將毛巾和水送到了他麵前。
“恭喜你們。”孫杳語氣輕柔,“累了吧,擦擦汗喝口水吧。”
司逸衝她輕輕笑了下,隻接過了自己的毛巾,往頭上一蓋:“謝謝,剛剛你喊加油嗓子也喊疼了吧,這水你自己喝吧。”
孫杳也沒有生氣,收回了拿著水瓶的那隻手,問道:“那你喝什麼?”
“我待會自己去買就行。”
二更適時地把自己的水瓶遞了過來:“逸哥,喝我的,我不嫌棄你。”
司逸直接翻了個白眼拒絕他:“去你的,誰要喝你的水。”
“那你要喝誰的啊?你不是真要自己去小賣部買吧?”
司逸沒回答,目光狀似不經意的看向了某個明明比賽已經結束,可依舊坐在階梯那兒愣著不知道在做什麼的人。
她旁邊放著一瓶水,新的,沒開。
他個子高,縱使前麵圍著一群人,他也能準確的找到她。
顧逸邇拿起了水,似乎要將水給擰開。
司逸在心中暗笑,快擰開來送給他吧,他可他媽的渴死了。
她使了勁兒,都沒擰開。
司逸微微皺眉,抬腳就想往她那邊走去。
下一秒,顧逸邇已經擰開了。
他收回了目光,等待著某人送水過來。
那丫頭在他餘光的注視下,仰頭,將水喝了個大半,看起來也是剛剛加油喊的嗓子疼了。
“......”
二更還在咕嚕咕嚕的喝水,忽然一隻手奪過了他的快樂源泉,二更被嗆得咳了好幾聲,暴怒著要看看哪個孫子搶他的水。
結果是司逸正仰頭將他的水往嘴裡送。
二更目瞪口呆:“逸哥你剛剛不是...”
司逸橫了他一眼,沒說話。
喝了痛快後,他將瓶子還給了二更。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幾個月前還一副小媳婦兒的樣子巴巴的買水給他喝,現在就變成了一個自私自利隻為自己著想的泡椒鳳爪。
他才懶得理她。
***
日子像是流水一樣,不疾不徐的緩緩在時間的齒輪中緩緩流過。
司逸沒想到那丫頭那麼能忍。
原是他先提議跟她冷戰的,可是到現在,抓肝撓心的成了自己。
眼見著演講比賽都快要開始了,那丫頭每天都和他在一塊排練,可偏偏就是能忍住不看他一眼,不和他說一句話。
教室裡,他眼見著那丫頭和那個叫嶽澤茗的關係越走越近,他沒和她坐在一起,甚至都不知道那兩個人是怎麼熟絡起來的。
明明嶽澤茗看著也是和付清徐一樣不食煙火的高冷樣子,怎麼每回隻要是顧逸邇找他聊,他總有說不完的話。
某日發數學測驗試卷,林尾月發試卷發到了他們這一組。
司逸輕輕喊了她一聲:“小學生。”
林尾月知道司逸在叫她,不過她很討厭司逸這麼叫她,所以每次聽到司逸叫她她也是不理的。
司逸又叫了幾聲,發現林尾月雖然動作頓了頓,但還是沒有回頭看他。
“林尾月同學。”他隻好喊她的大名。
林尾月笑眯眯的應道:“什麼事啊?司逸同學。”
司逸抿唇,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哦,也沒什麼,就問問你們,在那邊過的好嗎?”
活脫脫一個拋棄妻子的渣男象征性的問一問被他丟在家裡不聞不問的老婆孩子還活著沒有的語氣。
林尾月抽了抽嘴角:“一個班,隔了一個大組,你看不見嗎?”
“我近視行不行。”司逸理直氣壯地,“那什麼,嗯,哎,算了,懶得問你。”
他甩甩手,又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要趕她走。
林尾月眼珠子轉了轉,也沒生氣,彎腰湊到他耳邊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想問逸邇啊?”
“誰問她了!”司逸大聲反駁,“我就是問問付清徐在那邊過得習不習慣,和新同桌相處的怎麼樣。”
林尾月哦了一聲:“他倆很像的,基本不說話,但是如果有題目的話就會討論。”
司逸撇了撇嘴:“不說話?我看嶽澤茗話挺多的。”
“那是和逸邇啊。”林尾月抬了抬眉,“他們聊得很來的。”
“都聊些什麼?”
林尾月意味深長的拉長了語調:“你不是不問嗎?”
“...隨便問問咯。”
“他們是初中校友,聊得基本上都是初中學校的事情,還有他們好像都學了樂器,我沒學過,聽不大懂。”
司逸眯眼:“沒彆的了嗎?”
林尾月搖頭:“沒有了。”
“哦。”司逸淡淡的回了一個字。
林尾月來了興趣,站在他身邊也沒走,笑著問道:“你和孫杳平時都聊些什麼啊?”
司逸抬眼:“題目啊。”
“還有呢?”
“演講的事兒。”
“沒了嗎?”
司逸抱胸看著她;“你一個小學生,能不能不這麼八卦啊?”
“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林尾月哼了一聲,“看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把我一腳踢開了。”
“行了。”司逸衝她勾勾手,示意她湊過來,“為了感謝你,我請你吃蛋糕,怎麼樣?”
林尾月小雞啄米:“沒問題,以後我一定知無不言。”
司逸哭笑不得:“你還以為自己是間諜呢。”
“看你們冷戰這麼久了,我也想你們趕緊和好嘛。”林尾月衝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是男人就要主動出擊,不能總讓女生主動啊。”
司逸抽了抽嘴角:“她除了欺負我的時候挺主動,還有什麼時候主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