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可以(2 / 2)

“林尾月。”忽然有人叫林尾月的名字,她下意識的看過去。

居然是付清徐在叫她。

林尾月指了指自己:“叫我嗎?”

付清徐衝她招了招手:“過來,有題目問你。”

真是稀奇了,平時隻有她問付清徐題目,今天真是風水輪流轉,輪到她被付清徐問問題了。

林尾月迅速發好試卷,跑回了座位。

“什麼題目啊?”

付清徐沒抬頭:“沒有題目,騙你的。”

林尾月呆住:“啊,你為什麼要騙我啊?”

“在那邊呆了那麼久也不知道回來做作業,浪費時間。”他說完這句話,就繼續專心寫自己的作業了。

林尾月摸著鼻子偏過了身子,恰巧撞上了站在講台上的慕老師的目光。

他隻是看著她,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

林尾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剛剛他肯定也看到自己和司逸聊得那麼起勁。

下課鈴響起,慕老師拿著教案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又回頭叫了聲林尾月:“林尾月,你出來下。”

林尾月動作麻利的跑了出去。

“老師,什麼事啊?”

“跟我去打印室拿一套新的試卷。”

林尾月有些驚訝:“剛考完一套又考啊?”

“是做家庭作業的,走吧。”

林尾月跟在慕子獅身後,和他保持著五十公分的距離,不敢太過上前,也不敢和他離得太遠。

忽然,慕子獅滯住了腳步,轉身回過頭來看她。

她迷迷糊糊的抬起眼睛:“老師?”

慕子獅聲音很輕:“你爸爸身體還好嗎?”

林尾月隻是機械性的回答著:“好多了,上個禮拜已經開始上班了。”

“那就好。”慕子獅微微一笑,“老家那邊給我寄了不少泡菜,你跟我去辦公室拿一點。”

林尾月急忙擺手:“這怎麼好意思呢,老師,我不能收。”

“收下吧,太多了,我一個人根本吃不完。”

林尾月知道拒絕不了,隻好點頭:“謝謝老師。”

“不用謝,就當是我謝謝你們家收留我過年的謝禮吧。”

林尾月咧嘴一笑:“老師你不用這麼客氣,就是多一雙筷子的事兒,哪用這麼放在心上。”

他唇角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我很久沒有和彆人一起過年了。”

那些年漂泊在外,就連過年的日子也是風餐露宿,和素不相識的背包客對著月亮喝酒,除夕之夜,萬家燈火熱鬨非凡,可唯獨他所在的地方,一盞燈,一杯酒,一個背包,就是他過年的全部家當。

終於在今年,重新知道了過年的真正滋味。

中國人骨子裡戀家,闔家團圓四個字,中國人秉承了幾千年,唯獨他做了那個奇葩,將這四個字刻意壓進內心深處。

當他拋下一切選擇離開時,就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極致的自由,除了了無牽掛,也再無牽掛。

林尾月捕捉到了他瞬間的落寞,連忙說:“以後如果老師願意,可以跟我們一起過年,我和爸爸兩個人反正也冷清。”

慕子獅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謝謝你啦,那張照片我會一直珍藏的,以後就算沒機會一起過年,我看著那張照片也能想起今年。”

是跨年那天,趁著夜空被銀河一般絢爛奪目的煙火照亮,他掏出一個相機,衝她招手:

“來,和老師一起照張相,把今天的煙花留住。”

煙花下,林尾月局促極了,和他離得很遠。

可是心卻跳得很快。

那張照片她一直夾在書裡,想著哪天買個相框,將它永遠的珍藏在那裡。

走到辦公室,慕子獅將用盒子裝著的泡菜遞給了她。

林尾月有些疑惑:“不是去拿試卷嗎?”

慕子獅調皮的眨了眨眼:“我騙你的,哪能真讓你們寫完一張又一張,都不給你們休息的時間呢,回去吧,晚上記得吃。”

她抱著泡菜,恍恍惚惚的走出了辦公室。

有些東西,她似乎快藏不住了。

原本是窮途末路上給予她一絲安慰與溫暖的光亮,她卻逐漸起了不該起的念頭。

自私的想將那束光藏在自己手心。

林尾月用力搖頭,阻止了自己這個荒謬的想法。

不可以。

***

自從上次聽了林尾月的話後,司逸就時常會陷入沉思。

今天周末放假,他哪兒都沒去,窩在家裡和二更他們開黑。

因為心不在焉,導致連著錯過了好幾波團,二更在那邊都有些生氣了:“逸哥,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我還有點兒事,你們先打吧。”他匆匆說完這句話,就退出了遊戲。

打開門走出房間,來到了他好久沒來的琴房。

他學琴純粹是為了應付考試,因為特長可以加分,自己算不上多麼喜歡,因此上個學期把考了級之後,這間琴房就被他給遺棄了。

司逸打開門,空蕩蕩的琴房裡,隻安靜的躺著一架三角鋼琴。

還有角落處的一架古箏。

他起先是跟著一位有名的古箏演奏家學的古箏,後來又嫌棄彈古箏實在是太娘了,象征性的考了個六級就丟在了一邊,後來改學了鋼琴。

鋼琴總算過了十級,再也沒有人每個周末都催著他練琴了。

司逸擦了擦鋼琴蓋板上的灰,坐了下來。

不知道耳朵學的是什麼樂器。

他起先都不知道她是學過樂器的,耳朵恐怕也不知道他也學過。

不然,哪裡輪得到嶽澤茗跟她聊。

他漫不經心的敲下了一個音,皺了皺眉,想起這架鋼琴很久沒調音了。

這架鋼琴一直是找調律師上門來調音的,他隻稍微知道立式的怎麼調,這種三角的,他還真的有些迷惑。

司逸站起身來摸了摸擊弦機,似乎是要先把這玩意給拆掉的。

又沒有工具,司逸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

音不準,彈著也不舒服,司逸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小時候看過的柯南,一時間好奇,他乾脆蹲下鑽進了三角鋼琴的底部。

想看看自己家裡的這部鋼琴底下有沒有小暗門。

他伸手摸著,果然沒有。

琴房的門卻忽如其來的被打開了。

有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怎麼在這裡說?”

“這裡隔音效果好,我不想讓司逸聽見。”

司逸躲在鋼琴下,居然完全沒發現父母是什麼時候回家的。

他早已習慣了一個人在家,也早已習慣了越來越少回家的這對夫妻。

幸好他長大了,可以自己一個人了。

原先,無論兩個人再怎麼忙,至少周末會儘量抽出時間在家。

以前就算他們吵起來,可司逸就是能看出來,那是夫妻間的日常生活中的調味劑罷了。

他隱隱記得,自從去年那個陌生女人出現後,兩個人都在用工作儘力掩飾著這個家的不對勁。

越是想要粉飾太平,就越是讓這個家變得更加的陌生疏離,這樣的假象就像是隻碎裂了一角的玻璃,時間愈久,裂縫愈大,雖然還能勉力支撐,可遲早有分崩離析的那一天。

“司青揚,我真的累了。”司媽媽悵然的聲音響起,在這個琴房內悠悠回蕩,放大了語氣中的悲愴與無奈。

司逸用指甲扣著地板縫,咬唇,安靜的躲在鋼琴下,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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