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下雪了。
和南方不同, 並不是那種像雨滴一樣的米粒,而是會隨風飄動,真的擁有精細的紋路和六角形狀的雪花。
司逸穿著黑色的羽絨大衣,站在空地前, 雪花落滿了他的衣服, 她的黑發也被染上一層白,就連睫毛上, 都沾著晶瑩的雪白。
生在南方的司逸, 頭一次見到這樣壯觀的雪景。
漫天的飛雪, 染白了整片空地,壓彎了枯枝,他墨黑的瞳孔中, 也儘是一片雪亮。
參加這次冬令營的有不少是南方來的學生,有的甚至來自廣東海南這些最南邊的省份, 他們就像是看見了最新奇的玩具一樣, 在難得的休息時間裡, 不顧寒冷的跑了出來,隻為親眼一睹這被雪染白的純白世界。
“來打雪仗啊!”
“來啊來啊!”
“堆個雪人堆個雪人!”
“誰會滾雪球啊!”
和司逸一起來北京參加冬令營的還有四中的兩個高三的學長,因為司逸年紀小,所以對他格外照顧。
其中一個學長拍了拍司逸的肩膀:“想不想試試一整個人埋在雪裡的感受?”
司逸用力點頭:“想!”
“走!那邊還沒被破壞呢!”
幾個男生踏著雪, 跑到了空地的最中央。
“一二三!倒!”
司逸整個人撲進了雪裡。
居然一點也不覺得冷,反倒覺得雪花軟綿綿的, 就像是埋在棉花糖裡。
他抬起頭, 暢快的仰起脖子, 誰知忽然間,一團雪球就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他扒開雪,大喊:“學長欺負學弟了!”
其他兩個學長哈哈大笑:“打雪仗豈有學長學弟之分!是個男人就彆慫!”
司逸站起身來,抓起兩團雪就衝那兩個幸災樂禍的學長打了過去。
南方的同學們都在玩雪,一群北方的大佬笑看這群南方人:“沒見過世麵,一場雪樂成這樣。”
忽然那個說沒世麵的就被好幾個人圍攻了。
“南北大戰!來不來!”
“嘿,爺還怕你們幾個南方人?看招!”
一時間,所有人都玩了起來。
哪有什麼南北之分,不過都是一群愛玩雪的孩子罷了。
“看我的煎餅果子!”
“看我的臭豆腐!”
“看我的狗不理包子!”
“看我的蟹黃灌湯包!”
“看我的塌糊子!”
“看我的口味小龍蝦!”
雪仗越打越激烈,司逸和兩個學長好不容易逮著機會逃了出來,跑到一邊去抖雪了。
“太狠了,居然往我脖子裡灌!”
司逸自己抖完雪,又幫兩個學長抖,三個人坐在雪地上,又開始發呆。
這種瑩白的雪景,很容易讓人失焦,陷入一陣冥想。
司逸想著想著,就把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
“嘿,你怎麼有手機啊?”一個學長喊道。
司逸得意的揚了揚:“我求老師求來的,待會就要還回去的。”
因為打雪仗的緣故,少年白皙的臉頰上染上一層微微的紅色,一雙眼睛就像是會發光的黑曜石,唇角微揚,明眸善睞。
他站在雪裡,就像是這漫天白色中的一抹墨點,也是這幅畫中最惹人注目的美景。
兩個學長吃味的對視了一眼,說那個老師是顏控,果然是這樣。
他們天天跟在老師屁股後麵,就差沒跪下來求老師了,結果司逸這小子就憑一張好看的臉居然把手機都給要來了。
校草的魅力不管是哪兒都管用啊。
那些女生個個彪得跟扈三娘似的,偏偏打人的時候就默契的一致避開司逸,生怕把這塊寶玉給打壞了。
下輩子一定要當個美男,兩個學長心中暗自腹誹。
司逸伸出胳膊,用衣服接住了幾片雪花。
黑色羽絨服能夠將雪花襯得更清晰,他將手機鏡頭對準雪花,拍了一張。
找到那個熟悉的微信頭像,他發送了過去。
【耳朵,給你看雪】
那邊回的很快:【好好看!】
司逸滿足的笑了,給她發了條語音:
【我小時候一直以為六角形的雪花都是漫畫裡才有的,沒想到是真的】
那邊也回了語音,是他熟悉的甜味:
【我也以為,大自然真神奇】
兩個南方的小朋友把雪花一頓讚美,可惜雪花不知道。
司逸聽著她的聲音,忽然就想見她了。
【耳朵,能開視頻嗎?】
不一會兒,那邊發起了視頻通話。
他迫不及待的接聽,接著屏幕裡出現了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的。
“你怎麼隻給我看眼睛啊?你在乾嘛?”
“烤火。”
“怎麼不開空調?”
“家裡的中央空調壞了,師傅正在修。”
司逸哦了一聲:“那你好歹也讓我看清楚你整張臉吧。”
少女應了一聲,將鏡頭拉遠,忽然就是一張小巧精致的漂亮臉蛋出現在屏幕裡,他神情恍惚了一下,卻將目光放在了她披散著的長發和腦袋頂上的兩隻巨大的兔耳朵上。
她很少散發,最常見的發型就是馬尾辮,雖然俏皮可愛,可是司逸在夢裡曾見到過,她將長發儘數散下,溫婉嫵媚的模樣。
散在床上,勾人心魄。
司逸咳了一聲,打住了這個念頭。
她和他想象中的差不了多少,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被黑發襯得像一顆飽滿的珍珠。
司逸愣了一會兒,才問道:“你,你那兔耳朵是什麼啊?”
“啊?”顧逸邇摸了摸耳朵,“是睡衣上的耳朵。”
“你睡衣上還有耳朵?”
“兔八哥睡衣,你說有沒有耳朵?”
司逸覺得自己不能浪費時間在這麼無聊的話題上,於是就將鏡頭轉向後置,給她看雪:“耳朵,北京下了這麼大的雪,看到了嗎?”